帝王谷

遂，在国君定下了出使的名录之前，闻衍在阿衡的掩饰之下悄悄溜出了宫，在黑市之上与人交易，将在鸿胪寺做事六年以来得到的一半俸禄，买了一块核石。

所谓核石，看上去与普通的石头无异，但却是散落在北海妖兽出没的边缘，经过冰雪常年洗礼而洗成的带有法力的石头，若是长年累月吸收着石头中的灵力，则对修行者大有裨益。

这块核石，她花了重金买下，却只是为了出使的一个副使之位：“这核石，既然能被人吸收灵力，那可否反之道而行之？”

黑市中的冰族人望着这位身形娇小但异常坚毅的穿戴袍子的男士，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那是自然，如果核石不吸收，如何去储存灵力？只是……还从来没有人试过。”

闻衍抛出了一叠黄金，冰族人贪婪地收下后，给了她两块核石。可惜的是，这两块核石对她来说都是鸡肋。

或许她真的是魔星转世，当初阿衡教授她灵力之时，她是一窍不通且施展不出，为此还沮丧了好一段时间；但一旦阿衡开始传授她魔气之时，她这身体又仿佛是个无底洞一般，填之不尽，用之不竭。

魔气……

她望着这双已经冻僵了的手，拿着匕首隔开了手腕，仿佛只是在割一块寻常不过的布匹一样。视线顺着血液一点点地挪动，最后，滴在了其中一块核石之上。

三日之后，闻衍呈上了那块已经浸染了自己鲜血并且被吸收的核石，闻国君见之大喜，并且当众封闻衍为副使。

离开大殿之后，闻衍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冷笑，她一定会在这次出使的过程之中发现闻琮使用这块核石的。

此次盟约的队伍有三十多人，正使正是闻琮，副使两位，除了闻衍之外，宁长风竟然也是副使之一。可怜的闻珩，既没有闻琮那样有国君的偏宠，又没有像闻衍那样献上至宝，只能屈尊成为一个挂名王子。

“二弟，此番前去签订盟约，虽说你为副使，但还是勿要丢了我晖汐的脸才是。”这一路上，闻琮时不时在叮嘱她这些话。

两人浸润朝堂多年，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但至少都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你来我往，过招之中皆有损失。在闻琮眼里，除了灾星这个称谓之外，这个二弟也不过是个失宠的矮子。

北海晖汐男儿都生得人高马大，七尺是最普遍的了。哪怕是闻珩这样不在军中打理的都有六尺多高，而闻衍，这个小矮子只有五尺一寸。

“若非大哥刁难，臣弟或许现在就是八尺好男儿了，”闻衍说这话的时候，两人中间还夹个宁长风，“如今虽只有五尺有余，但总比大哥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强。”

闻琮有勇无谋，这个勇还掺杂着水分。多数朝堂闯下的大祸都是国君和华贵姬摆平的，闻言自是大怒，拿起手上的弯刀就要砍向闻衍。

“大殿下息怒！”宁长风只是两根手指便接住了闻琮砍来的刀，“如今臣等是代表晖汐出使，还请两位殿下多加注重，若是让空桑人看扁了便不好了。”

手中的刀被收了回去，闻琮大小也不是个看宁长风顺眼的，可惜母妃的话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拉拢宁长风，对自己未来掌控晖汐是个极好的帮手。

从晖汐到空桑国都下榻，整整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从冬日末走到了开春。这中间两人都平安无事，宁长风也松了口气，闻琮每日都在自己的帐篷中忙些什么，闻衍路过，见了帐中人影也只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摇摇头离开了。

不同于一年几乎有八个月被冰雪覆盖的晖汐，如今的空桑却是四季如春，早在踏入这块领地之时，闻衍有那么一瞬间被这空桑嘉兰的繁花绿柳给迷了眼。

在这嘉兰，兄弟三人觐见了空桑国主和世子时雨。空桑见着这三位从北地而来的客人，以最高的礼遇接待了他们：“真不愧是闻兄的爱子们，百闻不如一见。”在空桑北冕帝的眼里，这三兄弟各有各的优势：大王子闻琮一眼所见便是从军中浸润而出的勇士；三王子闻珩正义仁慈，清冷温柔，可见是擅长诗书之才。

在他将目光定格在闻衍身上之时，也想到了那个传闻：灾星降世，北地之变。闻衍的身上的的确确看起来便与他的兄弟们都不一样：“不知闻兄可还好？王后身子可好？当年旧人也是多年不见了。”

唇薄多寡义，眼如秃鹰。典型的薄情寡义之相，闻衍不卑不亢地答道：“回北冕帝，母后身子好多了，多谢北冕帝挂念。”对于自己的父亲，她只口不提，反正她不说也有人帮忙补充的。

国宴之上多是觥筹交错，闻衍不多参与此项，在一半便是借口不胜酒力离了席位。

空桑与晖汐的国情基本相似：当年世子之事之后，王后久居冷宫，如今这后宫乃是世子时雨之母青妃娘娘做主。今日见到青妃，那一眼就让她仿佛见到了华贵姬：不是个省油的灯。

夜风吹过，这春日的风花夹在在晚风之中，让她在这空桑之土上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人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御花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