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凌禾檀在将军府里躺了一个月。
那天他摔倒磕破了后脑勺,娘把二哥狠狠骂了一顿,凌禾檀本就体弱,这下全府上下恨不得把他当成个易碎的瓷器一样供着。
凌禾檀索性不再出门,伤好后待在房中练习占卜之术。
凌飞羽对此十分好奇,他问:“老幺你跟着那白胡子老道这么多年就学了这个?”顿了顿又问,“能算些什么?”
凌禾檀把长短不一的小木棍一字排开,“生老病死,祸福吉凶,凡是想知道答案的,都能从中窥得一二。”
凌飞羽愈发好奇,“算的准吗?”凌禾檀伸手示意,“二哥不妨试试。”
起卦,爻测,凌禾檀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卦象悉数告知。他说的结果和凌飞羽这些年的经历基本都吻合,甚至连凌飞羽此前的几朵烂桃花都能掰扯出来,凌飞羽不由得啧啧称奇。
只见六枚铜钱再次向上抛出,凌禾檀单手接下,又起一卦。
何日天晴?明天。
府里走失的狸猫何时归家?明天。
凌禾檀心中忽然一动,他想,我什么时候和她再见面?
新的卦象赫然显示——
明天。
秦苑桐自以为自己的易容术可以瞒天过海,为此她从出府到现在都不轻易发声,一路行动也在刻意效仿男子的走路姿势,没想到伪装到了这个地步,最终还是被人给认了出来。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个月见到过的凌家三公子。
秦苑桐心中惊讶,脸上却露出微笑,她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凌禾檀看到了多少,藏在袖子里的手逐渐收紧。
一个官宦子弟出现在这种地方,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为了什么,秦苑桐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
思忖后她直接开口,声音听起来清脆有力,“凌公子好眼力。诚如你所见,我来这里是有一些小事处理,我们在此碰面实属凑巧,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就当作没见过彼此,就此别过。”
凌禾檀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秦姑娘心中已经被归为和二哥一样的人。
他想到刚才见闻,秦苑桐不费吹灰之力打晕一个成年男子,想必前世是个厉害角色,保不齐是什么特警部队里的精英。他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右手掐指一算,凌禾檀暗自松了口气,今日似乎还不是他的死期。
他轻咳一声,“秦姑娘放心,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告知第三个人。不过,我有几句话想同秦姑娘讲清楚。”
秦苑桐收起笑容,神情漠然,就差把‘有屁快放’四个字写在脸上。
凌禾檀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只好急中生智想了个借口:“我上次救了你,你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上次之事是要多谢凌公子。”那天谢辰动了怒,秦苑桐跟着他离开时太过于匆忙,竟然忘了这茬。说罢她微微俯身,很认真地又道了一声多谢。
见她提步要走,凌禾檀再次出声挽留:“等一下!秦姑娘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比如说.....你的真实身份。”
秦苑桐挑眉,她有些惊疑不定,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不是早被凌禾檀看穿了吗,还有什么真实身份?
凌禾檀在她脸上读出疑惑,心下了然,他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深呼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用蹩脚的英语问道:“where are you from?”
秦苑桐呆了一下,“这是什么语言?”
她前世去过许多地方,还从未听过如此抽象的发音,最后的那个音节简直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
凌禾檀见秦苑桐如此反应,内心深受打击。
看来他脱离学校多年,为数不多的那点英语水平也都还给老师了。
思索片刻,凌禾檀想起奶奶过去非常喜欢那位伟人,儿时常教他朗诵《沁园春·雪》,以致于多年后凌禾檀仍熟记在心。
想到这里,凌禾檀忽然眼前一亮,当即开始背诵,“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首诗入选了高中语文课本,这下秦姑娘总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秦苑桐听完沉默了半响,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这是你作的诗吗?很有文采。”
凌禾檀:“......当然不是。”他没那个文采,也没那个胆量。
连那位伟人这么出名的诗歌都不知道,看来这个穿越者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凌禾檀不禁有些同情她。
英语和语文都不行,那就再试试数学。这是凌禾檀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