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剧（五）

栗子俯身致意：“这里很美，光是看一眼就很难让人不喜欢。”成功博得美人一笑，她继续说：“我叫五条栗子。”

“木村晴子。”自我介绍后，她两步上前走近些，和栗子并肩而立，面朝庭院，“五条小姐，你也是出来透气的吗？”

五条小姐……

栗子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利落的西装套裙。这副样子确实离结婚的传统女人相差十万八千里，倒像来剧院享受生活的职场丽人。她这状态和未婚没什么区别，但这话听着……总有点不舒服。

“是的。我先生还在里面。”

木村晴子惊讶地捂住嘴，立即歉然道：“非常抱歉，五条夫人，我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你看着真年轻啊。”

“刚结婚。”栗子抿唇一笑，继续观赏庭院。她很喜欢侍弄花草，小屋庭院的竹林、蔷薇丛、水池都是她一手布置的。

木村晴子没觉察对话里的渗出的丝丝寒意，饶有兴趣地继续说：“你这么美丽，先生一定非常优秀。看起来你刚下班就来了，你的先生一定很懂浪漫呢。”

看话剧等于懂浪漫？

还是累了一天没歇口气没好好补妆的人出来看话剧就是浪漫？

旁边这位夫人看着冷淡如菊，却是个大话痨。栗子斜睨一眼，按住心里的不舒服，点点头更加敷衍道：“他很英俊。”至于浪漫，谁在意这东西？她有些不耐烦，干脆编个理由表示想先行一步。

木村晴子微拂身：“请慢走。真可惜，如果有机会，我想替你引荐打理这座庭院的人。”

打理这座庭院的人？

说到这栗子就走不动道了。能将这座庭院设置得如此别致，这个人一定很厉害。

“方便的话，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我恰好对打理庭院很感兴趣。”

木村晴子愣住片刻，一时无话。

她没想到这位夫人这么不给面子，敷衍都不带全套的，更没想到“打理庭院”正对胃口，当即面露难色：“很遗憾，那位员工已经辞职了。我正在物色新人，但来应聘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现在想想都觉她真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

那真的很可惜……等等！

栗子瞪大眼睛：“你？你是这座剧院的女主人？”那她刚刚有说什么虎狼之词吗？！

“女主人算不上，这是家族产业，我只是代为打理，以后还会传给我的孩子。”木村晴子笑笑，继续说：“这里曾是一名乐团的乐手搭理。她钢琴弹得一般，侍弄庭院倒是很有一套，不上场的时候经常带着女儿来打理。我撞见过几次，准许他们进出这里。可惜，那位乐手家里突发不幸，她辞职离开了。”

栗子听这话感觉怪怪的，可能是她最近神经敏感，听到什么都要胡思乱想。

现在，她只想回去：“真可惜……”

“是啊，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她叫渡边理惠。”木村晴子难得抢白，反应过来后略带歉意地笑笑，继续感慨道：“每次看到那些新人，我总会想起这个名字。真的很可惜。”

有女儿？姓渡边？家庭不幸而辞职？

栗子感觉脑壳顿顿地疼。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渡边夫人”，有很多只有一个女儿的母亲，有很多家庭突发不幸不得不辞职的人……是她想多了吗？这个乐手怎么跟渡边夫人的遭遇那么相似。

“当——”

“当——”

“当——”

一连三声古老的钟声从上空罩下来，浑厚的声音像一记棒槌重击她混沌的思路，生生劈开一条路。

木村晴子抬头望着钟楼的方向，在低头正对上五条夫人睁大的双眼，心里吃了一惊，安慰道：“没事的，这是话剧结束的钟声。”

话剧结束了？！

那五条悟……栗子顾不上跟木村晴子打招呼告别，拔腿就跑，朝会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短短一分多钟，原本人满为患的会场已经散得干干净净。

没看见五条悟。入口没有、出口没有、紧急通道也没有……找遍所有可能有人的地方，都没有看见五条悟。

栗子在心里叹口气：这家伙也半途跑路了吧？出大事了吗？

离开剧院前，她往回走，查看有没有东西拉下——这种细琐的事情可不能指望五条悟那家伙！

出乎意料的，原本属于五条悟的座位头枕上方有一撮白毛。她一步步靠近座位。

是五条悟！竟然睡着了！

“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栗子拍着椅子的靠枕哈哈大笑。

会场很大，她笑得很放肆，声音回荡。五条悟一秒惊醒，看清栗子，他举起的手又放下，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噢～是你啊。”

笑够了，栗子揽住他的肩膀，坐在椅子靠过道的扶手上，打趣他：“对啊。除了我还能有哪个冤大头陪你来看话剧啊？笑死了！你竟然会想来看话剧，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