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林清宜用手肘替他调整位置,努力让他坐的更舒服些,一边脑子飞速转动。
“你别想那么多了,多休息会儿。”
他的身体烫的吓人,应该不是刚刚才发烧,而是烧了有一会儿。
替他撑着后背的时候,他突然抽了口气,身上应该有伤。
他应该抵抗过,被绑匪一人解决不了,李静才出现,两人“教育”了他一把,所以他才能看清两人的模样。
可既然世文光都看见她了,她应该也知道世文光看见了,她会不会撕票?
“不是没有一起逃走的办法,你信我。”
林清宜用尚能活动的手指摸索着尝试解开绑着他的麻绳,一边小声说道:
“□□致昏迷的效果最多是半小时,从我家开车出城区怎么也要一个半小时。”
“高速路口有抽检,大车必查,他们不会赌路口不查,一定会走小路,现在车四平八稳的,所以我们还在城区。”
世文光烧的脑袋有点糊涂,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
“为了避开人,他们会往地广人稀的地方开,我们现在在开发区附近。”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地方广,只要偷偷逃出车厢,有大量的废旧厂房可以躲避;坏在人少,他们手里没手机,附近也没有人可以求助,怎么离开是个大问题。
直到磨得指尖发麻,指甲盖都劈了半块,林清宜才把绑着世文光双手的麻绳解开。
十指连心,她疼得直哆嗦。
世文光想要替她解开扣子,却因为看不清摸到了她的手指,她瑟缩着抖了一下。
他摸到了黏腻的血液。
唇瓣紧紧抿着,本就没有血色的双唇白得吓人。
他心里很清楚,林清宜被绑架的原因。
因为秋铭琅在他面前宣示主权,堂堂正正地说要给她名分,他的自卑与劣等感再次作祟。
被情绪左右的他改变想法,决定去赴“烛光晚餐”的约,他心想今晚一定要和他们俩合照,明天打印出来,带到培训班给秋铭琅看,气不死他。
结果在门口被人告知晚餐已被取消。
那个瞬间,他觉得在车上雀跃期待的自己就像个笑话,身边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保镖被怒极的他逼走,他独自一人进入雨幕,却不知道身旁一直有人在等待机会。
他的警惕心很高,绑匪刚一靠近他就有预感,所以绑匪没能立刻抓到他。
他在季炎逸提过的餐厅不远处,在暴雨中,和绑匪展开了一段惊险的躲避战。
明明可以打电话给其他人的,但他一直执着地打给她。
即使她不接,即使情况危急……
他就是一直重复着机械地打着那个电话,直到绑匪将他抓住。
直到看见她无意识地被绑匪丢进车厢里,他才如梦初醒。
不关她的事,提出邀约的不是她,是季炎逸;拒绝邀约的也不是她,是他自己。
她不来是理所当然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怪她,大约喜欢这种感情天生就带有劣根性,容不得对方有半丝的不在意自己,否则就像吞针般坐立难安。
世文光三两下就将她的手腕和脚腕解放了,她一边揉着淤堵的地方缓解麻劲,一边说道:
“那绑匪像是个老手,大车太显眼,他估计会把车停在某个厂房里,然后等晚上再想办法把我们运走。”
“如果被反锁在厂房里,就别想出去了,不能再等了。”
从睡衣兜里掏出一张试卷,反复折叠后纸张有了硬度,透过卡车的门缝,一点一点地挪着门的插销。
连劈了指甲的手都来不及顾,左右手轮换着挪。
既要注意不弄出声响,又要追求速度,她额头上很快就冒了汗。
过了两分钟,插销终于被挪开,她小心翼翼地开了一道门缝,转身蹲在世文光面前。
“快上来,我背你,我们一起走。”
世文光安静伏在她背上,鼻尖萦绕着玫瑰花露洗发水的味道,她背着他的双手都在抖,身子更是歪七扭八的,却还是坚持走到门缝前。
雨滴从门缝处漏进来,砸在两人脸上,眼睛都难以睁开。
昏暗天光下,透过门缝勉强看见了宽阔六车道,和高低错落的厂房。
和猜想的一样,他们确实在开发区。
林清宜的视线落在不断变幻的地面上。
卡车在以不慢的速度前行,如果跳下去,会摔断腿吗?司机能从后视镜看见他们跳下来吗?
林清宜脑子里不禁冒出各种各样的想法,动作犹豫。
世文光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眼前,低沉暗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信我,跳。”
看不见之后,胆量好像增加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