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人生
冯夏和安凤钰手拉手回来,太阳毒辣地曝晒着两个女孩子,阳光很公平照耀着每个人,让他们大汗淋漓。
冯夏像以前那样,挖一坨冷饭,撒上五香面,背着背篓找猪草。
安凤钰跟在后面,踩着她的脚印。车子经过,溅起的水花洒了两人一身。
她们相视一笑,有种一起度过了某种劫难一样的感觉,友情又深厚了不少。
镰刀很锋利,安凤钰大概觉得,冯家愿意给她吃的,待她如家人一般,她得努力还恩。
手起刀落,野草堆了一摞。
冯夏惊呼“钰钰,你受伤了吗?”
安凤钰狐疑地抬起头,才发现布满老茧的手指上赫然多出一条刀口,鲜血不停地往外流。
冯夏找来苦蒿放进嘴里咀嚼,蒿汁苦得她眼泪直流。
安凤钰站在原地,像踩到定时炸弹似的,不敢动弹,她死死地捏住受伤的手指,暴力止血。
冯夏吐出苦蒿压在安凤钰手上,回家让冯宸找了布条包扎。
她不喊疼,因为在农村,受伤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理所当然,就像吃家常便饭一样,谁要是伸出手来,纤细白皙,那她一定不是个真的农村人。
冯夏和安凤钰十指紧扣,趟过小水沟,背着猪草去喂猪。
那猪张着嘴吧,叫得聒噪,冯夏拍拍它乱晃的头,将草尽数撒在槽子里,它就不闹了,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吃得欢快。
冯夏踢开小石子,语气颇有些小大人的庄严样子“钰钰,要不然你来我们家吧,我觉得你过得很辛苦。”
安凤钰没有看冯夏,她玩弄着手里的酸草,她也有强烈想逃离的渴望吧,可是那可笑的亲情拴住了她的自由,她不能肆意妄为。
安凤钰摇摇头,大笑起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开什么玩笑,要不然你来我们家。”
谁说只有成年人才有压力和崩溃,人们总说小孩子是无忧无虑的。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和累,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他们自认为那些人很快乐。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冯宸放下手上的活,是个陌生号码,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想上次被妈妈雇来的人强制拉上车的情形,不由得后背发凉。
尽管如此,出于礼貌,她还是接起来。
对面是一个暴跳如雷的女人的声音,“喂,现在什么人都有了,拿小孩来骗孩子,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家的信息了,信不信我发布个作品曝光你,让网友网曝你,我们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你非要给个说法。”
冯宸脑子嗡嗡的,摸不着这人的路子,但她一定很漂亮,随随便便发个作品就可以让自己被网暴,绝非俗物。
说完,不等冯宸反应,她果断掐断电话。
冯宸猜到应该是安凤钰的家人,没想到他们执行力那么惊人。
不多时,一辆没了车玻璃的面包车停在冯宸家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女人,身形肥胖,头发枯黄,一张大饼脸上写满了愤怒。
她用手捏了一把鼻涕,然后从地上一甩,把那沾了鼻涕的手伸在缝缝补补的围裙上一擦,威风凛凛地带着一个穿米白色的衣服的男人气势汹汹的朝冯宸家闯进来。
手里有模有样的举着手机,像是在拍什么。
太阳下了山,风赶着璇儿,吹得落叶一地。
收牛的老者吆喝着,来上一鞭子,牛发了疯似的往家的方向跑。
女人破门而入,上来就把冯宸推倒在地,女人臃胖的身子骑在冯宸瘦小的身上,看起来活像个任人摆布玩物。
“把安凤钰交出来,是不是你仗着她爸爸妈妈都死了,就叫你家的小孬种把她骗来,告诉你,人贩子,得赔钱,不还人,要你好死。”
冯宸被钳制着,丝毫动弹不得,她艰难地吼出来“放开我。”
那女人不为所动,胖乎乎的手圈住她的脖子。
好在男人是个理智的人,帮着拉开女人。
两个孩子听见动静,扔下正在进食的猪往家跑。
就看见男人拉着女人,冯宸喘着粗气。
女人一把拉过安凤钰,死死掐住她的胳膊“你是死在外面了吗?几天不回家,老子养你这么久,不是让你玩失踪的。”
安凤钰禁受不住女人的神之大力,试图抽回被掐住的手。
女人气急败坏,一个巴掌甩过去,女孩小小的脸上瞬时留下了一座五指山。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女人见了更来气,拽着她的辫子,捏着刚刚被扇红的脸“嚎你妈的丧啊,老子听不起。”
冯夏上前与女人交涉,语气焦急,还充满礼貌“阿姨,您可以放开钰钰吗,是我带她来的。”
女人本就生气,冯夏无疑是火上浇油,连带着也给了冯夏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