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采摘开始了!
葡萄像是在她脑中碰撞、挤压、炸裂、爆汁,变得软烂肥美,黏腻一地。
徐近欢仿佛神窥了古老的葡萄采摘情景,葡萄汁液沾满人们的双手,脸颊,每个人都脏兮兮的,树篱下的人们,嘴里含着葡萄,交换着无数个奖励的亲吻。
她摘着,摘着,不自觉捻起一颗塞进嘴里,在舌尖咬破——这是来自葡萄的亲吻。
采摘比预计的时间结束得还要快,徐近欢的出色表现赢得了采摘工人们的认可,结束时,他们都过来跟她握手,贴面,拥抱。
她感受到一种纯粹简单地,属于劳动者之间的友好,虽然手都抬不起来了,精神头却很高。
回去的时候,天边展现了朝阳的第一缕光。
徐近欢带着满身葡萄味,坐在加百列的副驾驶上,脸上挂着微微笑意,迎着清晨的光哼歌。
她唱lemon tree,脑袋随着“turn in''、turnin''、turnin''、turnin''around”摇摇晃晃。
“很开心吗?”加百列问。
“我很轻松。”
像是歌里唱的一样——“我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一颗柠檬树”,对徐近欢而言,她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一株葡萄藤。
葡萄采摘下来后,要马上送去筛选,进行破皮去梗。
加百利径直开到了酿酒厂,那里有另一批已经工人在等待着葡萄的到来。
一箱箱葡萄被倒到分拣桌上,进行二次筛选,传送带旁站了六个工人,将那些已经枯萎发霉,还未成熟的葡萄挑出来,此外,还有些树叶,石子也被顺带清理出来,徐近欢甚至看到有个阿姨挑出了一只蜗牛。
加百列带着徐近欢进入酿酒厂里面,高高的传送带从上往下,分拣过后的葡萄经过破皮去梗后滚落下来,像一条涌动的葡萄河。
葡萄河的冲击滩处,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工人,挑出那些极少的漏网之梗,完成最后一道筛选工序。
经过三次筛选的葡萄们攀上电梯,被送进巨大的木质发酵桶,哗啦啦的声音敲击着桶底,好似冰雹敲打屋顶的声音,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
“要上去看一下吗?”加百列见徐近欢一直仰头看大木桶,指了指那边的梯子,“可以爬上去看。”
“好啊。”
徐近欢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木桶,她之前见过最大的木桶就是洗浴中心的泡澡桶。
猛然看到这种寻常物件的加加加加大版,她心底升起一种微妙的恐惧和敬畏。
她双手抓牢梯子,一步步往上爬,爬了十来步,才到达桶边,身体微微前倾,探头往桶里看。
葡萄,满满的葡萄,汇成深紫近黑的海洋,波涛翻滚着,香气深腾,带着某种拉人下坠的吸引力。
徐近欢没由来生出个念头,“会不会曾有醉鬼跌进桶里,然后在这盛大的葡萄海洋里死去?”
“近欢。”加百列的呼唤声唤回了她的神智。
“嗯?”
“看到酒帽了吗?”
酒帽,什么酒帽?徐近欢转头回去看桶里,发现随着葡萄液的增多,逐渐接近发酵桶顶端,葡萄皮漂浮了起来,盖在顶端,像一顶帽子。
“看到了,我看到酒帽了!”
徐近欢有点想掏出手机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可在这乌泱泱的葡萄海洋面前,她实在没把握能拿稳手机不掉进去,只好作罢,又看了会儿,慢慢下了梯子。
加百列看了看时间,冲徐近欢说:“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暂时没什么事了,要先冷浸一天,才会开始发酵。”
“什么叫冷浸?”
“就是在低温环境下,趁着葡萄的糖分还没转化成酒精之前,萃取葡萄皮的色素和果味。”
“一天就够了吗?”
“粉色闪电可不喜欢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