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威
山峰顶上绵延磅礴、嶙峋陡峭,自然还要下到下面的山谷当中行走。
上山不容易,下去也艰难。
寒风呼啸,飞雪迷茫。冒然轻功跃下,找不准着陆点也是危险。
慕辰当先一个纵身向山下飞去,他本可以一跃而下,但想着为后面的队友们探探,想在半山腰多找到几个安稳的落脚点,方便有人中途换气。他在陡峭的山坡上三次停顿,遇到踏不稳的碎石,就用脚踢下去。
雪崩之后,山谷里的积雪已经达到一米多厚,且是刚刚滑落,还没有沉淀,人踩上去,瞬间陷到大腿。但雪层松软,此时不伤人了。
慕辰又一纵身,前后左右探了探路,见都是松软没腿的雪,并无危险,这才挥手向山上示意。
侍卫们沿着慕辰的路线,纷纷下跃,有的在山腰他试探过的地方换了气。有的楚宁气盛,一跃而下,炫了一把矫健身姿。
冷严轻蔑的瞥了一眼这些班门弄斧的年轻人。一手拉过凌傲,正准备起飞,看见凌傲向阮凝雪努努嘴,明白他的意思。又上前两步从另外一名侍卫手里拉过阮凝雪。一拖二,纵身一跃飞入山谷中。
雪虽松软,但趟着雪前行缓慢也费力,恐怕难以完成皇长子殿下天黑之前抵京的夙愿。
冷严拉着凌傲,几个起落,便飞出了老远,也为后面的众人探了路。慕辰携着阮凝雪紧跟其后,其余的楚宁侍卫们对于轻功疾行求之不得,纷纷跟在后面。
转瞬之间,众人出了山谷,眼前是一马平川。
天底下,方圆数里的平原像是铺上洁白的毛毯。在那白毯的尽头,隐约、依稀可见古老厚重、灰褐色的城墙、鼓楼。
“殿下,前面就是京城,再行二十里,我们就入京了。”慕辰似乎从凌傲微眯的眼中会意到几许茫然。
凌傲点头,目注着无法分明轮廓的京城,迟迟没有抬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慕辰茫然。
冷严若有所悟,轻轻地哼了一声。
直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传来,在那白色的尽头,十数匹棕红色的健马窜动而来,皇长子殿下才坦然的收回目光,与冷严默契的交换了眼神。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阮凝雪一直在有意无意审视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凌云峰上的暗箭、冰湖的塌陷、山谷里的雪崩都没能阻住他回京的步伐,该有人坐不住了吧。
如果那一系动作是暗中的鬼蜮伎俩,那么剩下的二十里回京之路,该是明面上的针锋相对了。
说不上期待,只是该来的始终要来。不来,反倒不安。
健马飞驰,十数骑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众人跟前。
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阮威傲然端坐。
阮大将军十足十的盛气凌人,睥睨天下的架势,让凌傲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相形见绌。但是在镇远大将军压倒式的威仪之下,凌傲始终保持着习惯性的静谧的微笑。静静地看着阮威和十数骑下属显摆不够威风似的迟迟不肯下马。
空气在呼啸的北风中竟然显得有几分凝滞。
“哥!”阮凝雪下意识的提醒了一下阮威。
阮威就坡下驴,俨然初次见面,只专注于打量,忘了礼数似的一愕,忙翻身下马,向凌傲一拱手。
这一平视,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这皇长子波澜不惊的眼神似曾相识。但这感觉一闪即逝,片刻便无际可寻了。
阮威想大概是因为乍看凌傲确实与凌寒眉眼之间确有几分相似,似乎比凌寒更酷似当今圣上的缘故。
的确,单看样貌,这皇长子就如假包换了。
阮威暗恨父子二人失察,否则怎会留此后患?
“想必这位便是皇长子殿下了。”
属下们有样学样,个个翻身下马,恭敬起来。
凌傲微微一笑,颔首回礼,几许茫然。
就算是以往不识得阮大将军庐山真面目,见到这架势,这情景也该心里有数了。
皇长子殿下这份茫然,是果真脑子不大灵光,还是对刚才阮大将军目中无人的回敬呢?
阮大将军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快。对阮凝雪道:“雪儿,还不给哥哥引荐引荐。”
阮凝雪忙道:“殿下,这是我哥阮威,现驻守玉花西境。”
凌傲“额”了一声,微微的颔首。
只是微微的颔首,既没有惊讶的道一句:“百闻不如一见。”也没有客气的寒暄一句:“久仰久仰”
不知道是对镇守玉花西境没有概念,还是对阮威这个名字没有认知。或者这个人藏于凌霜岛太久,与世隔绝,不知道如何与人沟通?
阮威脸色阴沉了几分,他倒宁愿相信后者。否则高头大马、煞有介事的威风凛凛而来,岂非自取其辱。
阮威,赛孟尝阮岳长子,无人知其师承何处、武功路术上似乎独辟蹊径。
时而用剑,时而用刀,时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