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

季辰来到西角的院落，便看见有间房的门半敞着。天已经半黑了，但屋里还没有上灯。季辰走近敲了敲门：“宋姑娘，宋姑娘在吗？”

没有回应，季辰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声，紧接着又是一下，季辰心一沉，直接夺门而入，一边把手中的东西一放，一边急急喊道：“宋姑娘，没事吧。”

季辰正警惕地环顾着房内情况，又听见背后一阵动静，猛一转身，便看见床底下伸出一只手来：“我在这儿。”

然后少女半个的身子慢慢挪了出来，床底下右手似乎还抓着什么往外拉：“快出来！你奶娘再找不到你就要急哭了。”

里头的人似乎觉得此状有趣，非但不肯出来，反而还“咯咯”的笑声。

季辰松了口气，他已经听出来了，床底下不肯出来的是二爷家六岁大的宛姐儿，这丫头素来顽皮，不知什么时候都闹到宋姑娘这来了。季辰稍稍压了压嗓子，声音变得平平木木的：“宋姑娘，您托我买的东西我带来了，还有些少爷帮忙拿着，估计也快过来了。”

宋姑娘心领神会，不再去拽宛姐儿，自己先钻了出来：“哦，季衡也快过来了啊……”

床底下原来“咯咯”笑的小丫子一听到季衡的名字就没了声，猛的从床下爬了出来，原本折腾得红扑扑的小圆脸有些严肃,也没顾得上去考虑季衡是否会好心帮人拿东西，看到杵在那的季辰就信了九分，没什么底气地确认：“衡哥哥要过来了？”

季辰点头，又道：“我刚刚时过来还看见了刘妈妈，想来应该是来找宛姐儿的。”

“今天不玩了，宋姐姐再见，我去找刘妈妈了。”

宛姐儿打了招呼就急冲冲跑出去，宋姑娘要追出去看看，被季辰拦住：“刘妈妈是真的来了，你不用着急她。”果然，马上就听见了刘妈妈独特的嗓音喊着：“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喂……”

“你没事吧。”季辰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少女叫宋临，也才十四岁大。身量修长，比季辰要高出一些，显得纤瘦单薄，却不同于娇柔的闺中女儿家，她虽然细瘦，但腰背笔直，透着一股精气神。五官并未过分精巧，却是一眼看来就令人舒坦的模样，大概是刚从床底下钻了一通出来，头发和襦裙都有些乱。

她三两下解下缠在腕上的发带，把头发束成了个马尾，然后随意的理了理裙衫：“没事，能有什么事，我小时候可比她闹腾多了。”

“宋叔叔挺疼你的。”

“是啊，我爹待我可好了。大概是我从小没娘的原因，他格外惯着我。”宋临道。

几天前宋临跟着宋父来到杭州，宋父将她托在季家，拜托季家照看一二，而自己一个人又走了，宋临知道他有公事要办。

而宋父把宋临留在季府，不单单只是让季家照看她一把，还有别的事。

宋临看着眼前温良谦和得略显恭敬的少年，状似无意地提到：“你呢，你爹娘也是季府的人吗，这么小就在季府当人家少爷的书童了？我才来这几天，都听说季衡那脾气难伺候，他平常难为你吗？”

“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谁，我打小就是个孤儿。是季家的商队将我捡回来，养在季家的，说真的我觉得我挺幸运的。”季辰真心实意道，“他们都说少爷脾气差，可能是有那么点。少爷总是嫌弃我，但其实他也挺照顾我的。”

季辰看了看宋临似笑非笑的眉眼，怕她不信又补道：“真的，虽然少爷有时看上去很讨厌我，但其实也就是是刀子嘴豆腐心。”

季辰自己心里有数。

平时吃饭就算了，就算是和三爷三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季衡也总是都喊自己一起坐下吃……不过说不好就是存心想和三爷作对。

他还记得小点时候陪季衡去学堂念学。当时学究抽自己背了篇赋，有点难，但自己当时背得挺顺。没背到一半季衡就沉了脸，拿笔就砸过来，反正就是不让他背了，还阴阳怪气地嘲讽他，说什么能耐啊长脸啊之类的话。话说的有些重，季辰一直都没忘。

后来学究就打了季衡好几下手心，还罚他抄了那篇赋二十遍。虽然后来回了府，都是自己给他抄的……季衡当时还放狠话说，要死他下次再敢逞能耐，还有他好果子吃……

以前季辰想不通为什么，一直挺怕季衡，但现在他大概能猜到季衡的用意了。

当时学究还抽了其他的公子背来着，旁人都背不全。季衡大概是怕自己树大招风。他们俩都是这样不尴不尬的身份，三爷又是考了这么多年没考上功名，自己要是太扎眼，也难说三爷会不会明里暗里为难……少爷只是没告诉自他的这些用意己，但自己如今是能想通这些关窍。

季辰回想事情的时候就呆站在那里。宋临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宋临第一次见到季辰，是几日前在季府的前厅。

那时宋父刚带着她到季府，季衡正巧旁边经过，季辰当时就跟在后面，敛着眉，中规中矩的乖巧，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