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仙

砸鱼的少年面容清秀，颇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意味，然而这说的是静态的。

动态的少年十足的蠢萌滑稽，以至于忙活了两三个时辰后，收获为零，最后以砸到自己的脚结束这次捕鱼体验。

殷红的鲜血流进湖里，瞬间化开，湖水依旧轻轻晃着岸边顽石。

风酒念简单包扎了脚，躺在鹅卵石堆上，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他看向湖中玉盘般的月亮，想起老猴说的关于月仙的传说，老猴说，月仙是天下最美的仙子，她的耳坠掉落凡尘，化成了今天的月亮。

风酒念不信，耳坠哪有那么大，况且老猴每次喝酒都是喝的醉醺醺的，鼻尖通红，然后口齿不清的给风酒念讲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还经常与老树讲的有出入，一猴一树也经常为这事吵的不可开交。

月亮上大概真有一位月仙吧，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眼睛泛花，风酒念真看见有一位白衣仙子，踏着湖水，从月亮中走来。

微风变得更加柔和，仙子的白裙微微扬起，身后丝带仿佛挽住了月亮。

明月不如她，漫天的繁星不如她，她就这么走着，周遭一切皆是陪衬。

风酒念有些犯痴，这月仙一般的仙子，就这么一步一步走来，亭亭立在他的面前，她面容清冷，五官精美，甚至比云之遥还要美上许多。

仙子看向风酒念，微微蹙眉，伸出一根洁白纤长的手指，点在风酒念的额头，触感微凉。

“是你？”她的声音清冷，不等风酒念回答，又自顾喃喃道:“是你！”

见风酒念一脸茫然，仙子又道:“可还记得前生？”

风酒念从错愕中惊醒，用疑惑的眼神，迎上她摄人心魄的明眸。

仙子幽幽一叹，月光微凉，仿佛有无数的衷肠便在这一刻欲语还休。

她轻轻转身，望向那湖中皎月，徐徐呢喃:“万年前，也是如此月夜。”

“我们，认识吗？”风酒念小心开口。

“万年前，我是风一的坐骑。”仙子古井无波，湖水浸湿了她的裙角。

“也就是你的。”她转过身，星空般的眸子看向风酒念。

风酒念心中惊骇莫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这不像你。”她说。

思绪飘到万年前，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端坐亭中抚琴，烟雨茫茫，他仿佛与身后山水融为一体，抚平琴弦，他抬头温柔一笑，像极了春日暖阳。

风酒念揉了揉脸颊，强装镇定的问道:“我，和风一，是什么关系？”

“万年前，你做那件事失败，不愿入轮回，灵魂在幽冥中滋养，只是没想到，你竟真的成功了。”

风酒念难以置信，摊开双手，上下打量自己的身体，他还是他，他有的一切记忆都是从老树开始。

“仙子姐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虽然都姓风，但你说的那位一定是个盖世大能，而我只是一个天弃之人，天上地下，相差太远。”

仙子摇了摇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终究是没能逃过吗？”

仙子再次转身，抬起藕臂，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招，湖面上顿时响起巨大而深沉的咯吱声，氤氲之气笼罩，连那轮明月也变得朦胧。

风酒念感到一股刺骨的严寒扑面而来，仿佛血液都要凝结。

湖中心升起一小团白光，光很柔和，似最美的脂玉环绕着月光。

白光缓缓向仙子飘来，风酒念也愈发感到寒冷，笼罩在周遭的寒气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身体，他开始发抖，意识也仿佛被冰冻，逐渐模糊。

他想起五岁那年冬天，天空没有下雪，天寒地冻，甚至冻死了好多修为太低的畏寒生灵。

老树的树叶都被冻掉了，树冠光秃秃的，他说这是他活了二百多岁，见过的最冷的冬天，还说自己可能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除非能喝到最暖身子的一阳酒。

于是，年幼无知，哭成泪人的风酒去偷柳吝啬的一阳酒，知道真相的柳吝啬舍不得教训风酒，和老树对骂了两天。

“那年冬天，也不过是萤火之辉吧。”风酒念想着。

似乎是听到风酒念牙齿碰撞的声音，仙子转头看了一眼他，便就是这一眼，一股暖流涌入身子，风酒念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再无半点严寒之意。

那一小团白光被仙子握到手中，变得温顺柔和，莹莹白光闪烁。

“天弃之人，药石无医，但并不意味着不可以成为强者。”

仙子在虚空中一点，白光便缓缓飘入风酒念的小腹，一股凉意瞬间弥漫全身。

风酒念感觉浑身舒坦，似夏日清泉划过掌间，然而几息后，凉意却越来越盛，才消失的冷意重新占据了整个身子。

风酒念蜷缩成一团，已经开始渐渐失去知觉，感觉不到双手双脚的存在，然后是胳膊和腿，最后，他彻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