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凶了,他们停下筷子心疼地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
“我吃完了。”我起身回房间,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没有人来打扰我。
夜里,姜崔亿半夜敲门走进来放了一杯温牛奶。
“抬起头来,把它喝了。”他的语气很强硬。
“用你管。”我抬起头皱着眉头。
“我要管啊,我是你哥嘛。”
我笑了,把牛奶一口气喝光,空杯子递给他,“谢谢哥。”
他笑笑接过我的杯子,早点睡,他说。
喝完我变得好困,第二天醒来发现我在床上盖着被子躺着。
缘城小镇这几天都下雨。
常素拓带我去灵堂看了母亲,母亲眉目温柔娴静。
好像睡美人,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
浅笑着抱住我,轻声对我说,“我的常玉啊,我好想你。”
会吗?当初是她放弃了争取抚养我的机会,我才心灰意冷跟了父亲。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母亲,以前想着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冰释前嫌,一起逛街、旅游。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灵堂人很少,身穿黑西服的人们庄严的走进来,向母亲鞠躬、献花。
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蜷缩着,像个刺猬。
雨变大了,常素拓出门安排葬礼的事。
下午举办葬礼,我没有看见温家的人,甚至父亲都没有来。
我感到一阵悲哀,在温家人的眼里,母亲到底算什么,就连父亲也不来看一眼。
我对父亲感到绝望。
在送走母亲时,我控制不住地大哭。
忽然呼吸急促,张大嘴却喘不过气,只剩豆大的眼泪在掉。
一只大手捂住我的嘴,“用鼻子呼吸,”我听见姜崔亿的声音。
我没有时间思考,照着他的话做,呼吸慢慢变得顺畅。
我推开他的手臂,用手背擦掉黏在他手心的口水,哽咽地看向殡仪车开走的方向。
他就默默站在我的身后。
现在如此,以后亦然。
悲伤来不及过多体会,我还要训练画画,备考的时间不多了。
我是美术生,联考成绩事关高考总分。
我时常一边画一边哭。
常素拓会定期带我去诊所,那个心理医生真的有两把刷子。
至少,她现在是除了常素拓和姜崔亿外,我最信任的人。
我把我对母亲、对文阿姨的思念告诉了她。
我一遍遍的自责,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回家看母亲、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表达对文阿姨的爱。
太晚了,追悔莫及。
常素拓对我的情况很上心,每次我同意去看心理医生时,他总会展现出欣慰的笑容。
心理医生也很上心,我注意到我的病例是她唯一一个带回家去研究的。
我也想快点好起来,但忽如其来的低落感我无法阻挡。
一低落就会流泪,他们就会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我。
我不喜欢这种怜悯的目光。
我转到缘城小镇的一所比较重点的学校。
作为美术生,当地没有好的资源。
常素拓给我联系了南城的老师,每周会来家里授课。
开学后,我在班上遇见了那个救我的男生。
他叫蒋硕,是班里的心理委员,我一开始想假装不认识他。
但他一句话就把我整破防了。
他贱兮兮地说,“怎么装得这么生疏。”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忘了,就你落水那次。”
“闭嘴。”我瞬间脸红,扭过头不理他。
他坏笑着,拉开他的椅子,“这是你的座位,”
他收起放在桌子上的书塞进书包,“不用太感动,乐于助人就是我的代名词。”
说完他走到教室最后面的空课桌放书包。
他好像无事可做,一天到晚围在我身边。
“你去看病了吗?”他问我。
“我没病。”我凶巴巴地说,我不想让人知道,心理医生说,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
他盯着我的脸说,我们好像之前见过。
我说他搭讪像个大叔一样老套,“我转学之前都是在北城生活,你不可能认识我。”
其实我也有这么想过,我们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绝对不是人工呼吸的缘故。
直到一场大雨让我们相认。
因为目睹过我的轻生,他会送我回家。
他说担心我再次犯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深情。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