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凌晨一点,夜深了,万物都好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许朝白紧闭双眼,微蹙着眉头,他又做梦了。
“朝白,不许在写作业的时候开小差!”那个模糊的人影严厉地说道,边说还边作势挥了挥手中的戒尺。
可是那个身影实在太小了,看起来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小孩。
“哥哥,你说,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呢?”五岁的小朝白边在作业本上写着歪七扭八拼音边奶呼呼地问道,作业本旁边画了四个简笔火柴人,又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
那个人影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在学校受欺负了?”
小朝白撇了撇嘴,捏起拳头,“没有,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我一拳就打过去了,把他们打得嗷嗷哭呢!”
模糊的人影轻笑了一声,随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是哥哥的问题,哥哥最近准备提前进行升学考试,时间有些紧,才拜托张叔叔顺便把你一起接回来,是哥哥的错,以后哥哥每天都来接你。”
“好!”小朝白欢呼一声,跳起来抱住那个人影,“哥哥最好了!”
“认真写作业!”那个人影无奈地说。
“哥!今天六一,老师给我们发了糖,我给你留了一颗!”九岁的许朝白兴冲冲地拿着老师给的糖果回到家,敲了敲他哥的房门。
“哥?”许朝白转动门把手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所有东西都干净整洁地放在那里,好像从没人生活过。
他慌乱起来,冲出门,敲响隔壁邻居的门。
看见门开,许朝白连忙问道:“张叔,你有没有看见我哥啊?他平时这个点都回家了啊!”
张叔闻言皱了皱眉,“你哥?朝白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张叔摸了摸他的额头,“也不烫啊。”
“张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有看见我哥吗?”许朝白颤声道。
张叔挠了挠头,“朝白啊,你没有哥哥啊,你不是独生子女吗?你家从搬来这里开始,就只有你一个啊。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啊?还是出现了幻想?是不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叔看你这孩子一向乐观,唉,有什么事多和叔说说,叔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许朝白感觉周围开始天旋地转,连张叔后面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哥,今天是我生日,”十五岁的许朝白坐在书桌前,手里拨转着他八岁生日时,他哥送给他的魔方
“哥,我现在写作业不开小差了,也考上了你之前的高中。”
“哥,他们都说你不存在,一切都是我虚构的,可是记忆怎么会出错,而且一切都那么真实。”
“哥······”泪水越过眼眶流下,许朝白低下头,却发现有一个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的物件——是一个浅蓝色的本子和一只白色钢笔。
他弯下腰,把它们拿了出来,他打开本子,发现本子是镂空的,里面还放着一个小盒子。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白玉雕刻成的蟠桃吊坠。
他的生肖是猴。
“哥!是你吗?”他猛站起身,环顾四周。
没有回答,只有几片落叶被“簌簌”吹落,发出些声响。
黑暗中,许朝白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带着未散尽的痛苦。
他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带着夜色的凉。
他闭上了眼,反复回想那记忆中的一点点甜,那是他真正意义上,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许朝白十五岁的时候,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直照顾他长大的哥哥不见了。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身边的人突然都变得奇怪起来——他的同学只会低着头用笔在空白的纸张上重复地来回滑动,他的老师只会笑容弧度都不变地讲着同一章节,他们镇上的邻居只会拎着菜篮沿固定的路线行走。
好像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堆只会重复一个指令的机械。
好像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或者,这只是一个梦境,只要醒来就好,他拿起刀重重划向自己颈动脉的位置,鲜血流了一地。
疼,钻心的疼。
他感觉身体渐渐麻木,意识逐渐涣散。
“梦要醒了吗?”他想,“这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在他九岁的时候吧。那他醒来的时候,就能把糖果带给哥哥了。
他闭上双眼,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开始期待。
然后,然后他回到了家里,坐回到他自杀前坐的椅子上。
时间回溯了。
他带着期待和忐忑跑出门,他努力忽略所有的异常。
尽管,哥哥敞开的屋子里还是无一丝人烟气;尽管,小镇还是只有动物的鸣叫;尽管,他还是留在了十五岁;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