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四溢月如勾,何人心意明如昼
昨夜临行前的一个时辰,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他站在堂中片刻,眼前渐渐浮现着那张若无瑕美玉般的月貌花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迫切想要见她的洪流。
“半个时辰后,我若还没回来,你们便先行出发,我即刻便会赶来与你们会合。”
火光熠熠映在那张俊朗英气的脸上,飞腾跳跃着。他望着府中已经点起的煜煜火光,对着身边已经穿好行军铠甲浑身映着红光的武起吩咐道。
定了片刻,武起眸中闪着一窜一跳的灼灼光亮,奋力说道:“是,将军!”
他出将军府时,天已经黑了许久了。站在那堵熟悉的院墙下,犹豫片刻,他还是飞身入了院。
此去一行,不知何时能回来。因此,临行前,他须来见她才能安心。
进了院子,看着屋内暗无烛光,他知道她这会已经睡下了。今夜皓月当空,银光四溢。他举头望了望弯弯月勾,将一个约桌半宽的红木盒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盛满柔光,似要溢出眼眶般微微漾着映入的淡淡月光。他浅浅笑着看了会自己的杰作,丝毫不为自己大将军做这等子事觉得羞愧。相反,他竟有些遗憾未能瞧见她看到这些时面露惊喜的粉淡花容。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便轻身飞出去了。一匹骏马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飞驰而过,留下哒哒的马蹄声,跟着那片影子渐行渐远。
越摘越多,相宜手中已经捏了一片的红条。一张张看下来,美人早已泪盈满眶,晶莹剔透,一晃而落。
终于将所有的都摘完了,娇嫩的芙蓉面上盈着淡淡的笑容。转身之际,她才第一次发现桌上的红木盒子。迟疑片刻,她将那个盒子抱回屋里去了。
她轻轻坐下,将盒子放在桌上的一侧。她细细捋好这一张张满载真情的红条,一张一张地铺在桌上,一一排列好,找来砚台压住,终于得来了完整的内容。
初面,起悦房外。
呢喃细语,始觉惊呆。
再面,马场之外。
叹,似曾相识。
女作男儿面,娇容无人见。
有趣,百变。
似是弱柳扶风,却是身轻如燕。
窈窕女儿妆,是那惊鸿一面。
倾国倾城倾世颜。
只愿今生,与子相连。
执手暮发,时时为念。
看着这些整理好的纸条,美人心中不禁漫过一缕缕轻柔的暖流,汨汨而过。白嫩的脸蛋上早已粉若红莲,落了清晰的两行泪痕。细细抚摸片刻,又是两行新泪哗哗而落。
将军从未与她说过这些,连爱都很少说过。相宜知道,越少说的话,越是珍贵。多读几遍,她心中愈是蜜若甘泉,心动翩翩。
又是一行新泪落下,她缓缓打开了那个盒子。盒中是一封信,封上遒劲笔力写着“吾妻亲鉴”四字。还有一个小一些的长条红木盒子。她颤着玉指拆开信封,将信展开:
爱之吾妻昭儿,
子晨已于星夜离开京城,今以此书与汝暂别。今军务紧急,无时话别。一别之后,两地相悬。虽在北地,子晨此心永在汝身。
那日确系子晨之过,不该当昭儿不在,便轻言应许她女之求。吾每思之,甚觉于汝有愧。唯愿汝知,只此一次,别无他回。
子晨于昭儿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汝可怨之,愤之,不可疑子晨此心。
今之此生,愿只得昭儿一人之心,白首暮发,永不相离。
秋安,子晨亲笔。
读完这封信,柳相宜已不知又流了多少行新泪。细细又读了几遍,她才缓缓打开了在旁边已经放了许久的红木盒子。盒中中间夹了隔层,平列了一只上等羊脂白玉镯和一只赤玉手镯。
“小姐,夫人叫去用早膳了。”
相宜一听,便知道是孙婆子的声音。她连忙拭了拭两颊的泪痕,收好桌上的东西,一一理好放入盒中,将其置于自己枕边的褥下,仔细压好后才不舍地出去同孙婆子一同往膳厅去了。
几日后,一封国书与一封北地急报被紧急送入京城,呈在皇宫的大殿之上。
殿外雨势瓢泼,如年节里的爆竹般,劈里啪啦下个不停。
兵部尚书王与走出大殿左侧的文臣之伍,站到大殿中间,手执玉质笏板,大声上奏:“陛下,北地急报,启元国于我国边界之处,已陈兵三十万。这是今早刚入京的急报,望陛下亲鉴。”
闻之,丞相刘书原也站到大殿之中,于王与一旁,秉着笏板奏道:“臣此处也有一封来自启元国的国书,望陛下亲鉴。邻国使者姜齐已在殿外候旨。”
朝顺缓步下去接过刘丞相递来的金丝织面的国书和王尚书高举的军情急报,呈于陛下案前。
皇帝将急报置于一旁,展开国书一览,浓眉皱起,龙眸顿时瞪得锃亮。
其书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