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拙

正当“林教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慕白爱之深责之切之际，四个宿醉未消的男人走了进来。

跟着他们鱼贯而入的，还有瀚海公司配合面试的工作人员。有扛摄像机的曹禺，负责造型设计的毛平，管服装道具的珍姐，还有音效师方涛等等。

陆云天扫视屋内，未见李慕白的身影，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旋即恢复月白风清的笑容。

赤兔传媒的王正酒精过敏，皮肤起了红疹，脸跟答题卡似的。他一见到林妹妹，就死皮赖脸地贴了过来，将咸猪手搭在林溪的香肩。

“林总监，本人纵横酒场20余载，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能喝酒的女人，实在是佩服。你的酒量深不可测，绝对是女中豪杰，跟李清照有得一拼。”

被老流氓揩油，林溪简直恶心死了，她很想站起身，甩对方一巴掌。可这人大权在握，能左右慕白是否入选，铁娘子不敢得罪，只能忍气吞声。

“恕我孤陋寡闻，李清照不是婉约派词人，千古第一才女么，什么时候变得好酒贪杯了？王总一大早就醉话连篇，恐怕是昨日纵酒当歌过于酣畅，人还未清醒吧？”林溪一面讥讽他学识浅陋，轻薄无礼；一面借机抽身，逃离魔爪。

在场诸人也都一头雾水，不明白王老板为何牵强附会，硬把李清照与女酒鬼扯在一起，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当面质疑。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这位易安居士，名门闺秀，家境优渥风雅脱俗，行事素来不让须眉。据说她一生写的49首词里面，与酒相关的篇幅，就多达30首。如果她没有开怀痛饮，品酒千杯，恐怕也无法创作出那么泠然清雅的佳作吧！”文轩语惊四座，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卓家大公子之所以有此别出机杼的见解，还要拜他安贫乐道的父母所赐。早年的文艺工作者，并没有现在的明星这么风光，都是靠死工资吃饭，与普通工人无二。

剧团不忙，学校放假时，卓越夫妇就言传身教，陪着一双儿女看书学习。每当两只“瞌睡猫”偷懒，卓越就会撺掇妻子，揪耳朵，拧屁股，给他们讲“程门立雪”、“凿壁偷光”的故事。

没有书香门第的读书氛围，没有“毁人”不倦的慈父严母，卓家一门恐怕也出不了两位才华横溢的大明星。

“嗯，有道理。看来王总所言不虚，李清照嗜酒一说还真是有迹可循呐！”

见文轩说得头头是道，颇给自己长脸，高总忙紧扣主题，向王正讨好献媚。

他注意到文轩突兀的古装扮相，故作夸张地赞赏：“呦，这都入戏啦？不错，不错！陈导您瞧瞧，文轩这剑眉星目，侠骨柔情的，简直无可挑剔，妥妥的男一啊！”

“今天不是《古朗月行》试镜么，我觉得像平常那样随随便便打扮，很不尊重各位评委，所以就稍微准备了一下，也算是提前找找当侠客的感觉。”文轩凡事都喜欢争第一，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为了达到惊艳效果，他连夜找珍姐借了戏服。

“王总、陈导，看看我们家文轩多么用心。这年头像他一样做事认真，努力上进的人气偶像可真不多见。”

高、金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林溪顿感压力山大，希望渺茫。

陈胜文阅人无数，性格孤傲，对文轩刚才断章取义的解释并不认同。见其刻意装扮，自以为是，非但没有产生好感，反而心生厌恶。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说老子一定选你。

“地中海”挑演员的标准，其实和国师张一牟比较接近，整容免谈，一定要是素颜，且演员自身的气质必须跟角色相吻合。

面对资本的裹挟，他无力改变，颇为无奈。说是试镜，不过是走走过场，二中选一，这与他一贯坚守的选角理念背道而驰，简直是对艺术的侮辱和亵渎。可没有投资人凑来的“鸡”，自己只能在脑海里搭建空中楼阁，怎么能够产出艺术的“蛋”？想到这儿，陈胜文只好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木着一张脸。

“生活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准备的人，待会加油啦！”看老陈不作表态，气氛有些尴尬，王正只好亲自出马解围。

文轩不知哪里犯了“地中海”的大忌，见没有取得预期效果，赶紧有眼色地跑向饮水机，端茶倒水献殷勤。

陆云天看墙上挂钟的指针已走到九点，忙引导两位评委入座。

王正居中，陈胜文在左，自己在右，高总、林溪以及其余人等侧坐一旁。貌似公平合理，实则已悄然削弱了导演的话语权。

林溪急得直搓手，一直望着大门口的方向。她见慕白人还未到场，连忙紧急呼叫，可等来的回复还是该死的那句话。

“时间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开始《古朗月行》的试镜吧！”

王总话音刚落，文轩先发制人，杀人于无形。

“慕白不是还没到吗？要不要再等等。我可不想抢了先机，破坏公平公正的选角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