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言片语,据说是家宴之后便昏睡不起,太医瞧过皆摇头,有说是积劳成疾,有说是暑火侵心,但守在旁边侍疾的宫嫔妃子却暗自疑惑,王口唇发青,七窍流血,更似是剧毒之症。但,王已去,世道已变,说出真话,不过是为自己招灾祸罢了,故而太医也好,妃嫔也罢,在如此大乱时候,断不会如此绝了自己的后路。
先王有二儿一女,大公子已年过十八,为王后所出,二公子年方十六,是为侧妃所出,听说十岁时便被送去边关锻炼,名为锻炼,实则是早早断了其储君之路。如今先王驾崩,按理来说,应是大公子即位,奈何尚未立储,且公子参政不久,朝中并无根基,这大权竟被其叔叔,先王的弟弟夺取,王去后的第三日,便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在其党羽的推助下,登上王位,立号为新,称新王。
贺相为两朝忠臣,且为先王最为信任的臣子,自然出言反对,奈何大局之下,众人大多自保,同贺相附议的,也有几个,然新王很快拿贺相问罪,是以“杀鸡儆猴”。这是周荔所不知道的,她更不知道,父亲力推的大公子,有没有奋起反抗,是不是竭力为父亲推翻这谋反的罪名。
当然,这也是说书人卖关子的好戏点。城南的茶摊子上,众人听得兴致盎然,听到这儿,纷纷叫嚷:“快说呀,快说呀,大公子呢?”,
“这大公子难道没有争权?”
“贺相都被逼走了,大公子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大公子从来没有任何动静,即便活着,从此也是苟活了吧,哈哈哈”
众人皆议论纷纷,都认为大公子是个不争气的,这时,说书人拍拍手中的桌案,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他才捋着胡子,不紧不慢道:诸位所言不差,这大公子,并无甚野心,更无实力,从先王驾崩到如今,未见任何动静,未曾谋乱不服,更无对新王的一丝不尊,只听说是先王去后哀思过度,竟一病不起,说是要去游历修养,怕是从此无缘朝政喽”。
众人皆唏嘘,好个窝囊无用的一国公子!坐在茶摊角落的黑衣人默默听着这一切,待说书人讲完,抿一口茶,戴起草帽,起身离去,一路上,只听小孩们拍手唱:“东墙倒,西墙立,南墙垮了北墙砌,唯有大公子扶不起”。
黑衣人拉低帽檐,快速往前走去,转身,进了一幢隐蔽的府邸……幽深的小路,蔽天的大树,直通往一栋墙壁嵌满爬山虎的阁楼。窗前,一位男子正瞩目远眺,但见他身高八尺,黑发如瀑,一张年轻的面庞棱角分明,浓眉细眼,高耸的鼻梁如山般坚定,他的眼中似乎有深不可测的大海,无人知晓其中蕴藏着什么,这便是传言中的大公子,名芜衡。
“公子”,黑衣人双手作揖,眼见男人并未作答,他继续往下说:“小人前去探过了,市井也好,乡野也罢,百姓皆以为公子唯诺胆小,不成大器”。男子并未转身,依然坚定地看着窗外,他的声音如暗夜的风吹过深山的竹林,深沉而利落:“是时候出发了”,随即转过身来,端起案上的汤药,缓缓摇动着药碗,问道,“贺相家的小姐,可有下落?”
“探子来报,贺府小姐被追至悬崖边,与侍奉的婆子,双双坠崖了,已经派人去崖下寻找.,发现时,小姐已去了,我等不敢张扬,悄悄就地安葬了。”
芜衡旋转的手腕蓦然停顿,半晌,才吐出三个字:“退下吧”。
门轻轻被关上,阁楼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芜衡将手中的汤药轻轻洒在案上的花盆里,像是在祭奠,又像是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