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长相忆(十五)
让原本无望战胜他的乌合之众生出了痴心妄想来。
两厢情愿,各怀鬼胎,无人无妖会放过这绝妙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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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荒山深处,只有一些林间的小动物觅食路过,人迹罕至。
夙情斩杀猰貐后,自己也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只是皮肉上的苦头多吃了点,看起来就很凄惨。
陆醉月本想将他带回大点的城镇中,环境好利于恢复。
惯常来说,如此伤势,序珖本人一般都不会当回事儿,随便裹块纱布凑活,只要不流血就是万事大吉,连治愈的法术都懒得用。
但这次却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他指着一栋简陋的小屋,突发奇想地说:“我想要原地静养,过几天再走吧”。
陆大夫对他的反常很是不解,但是也没反对,毕竟病患在意自己的死活对大夫来说是件好事。
左右没有着急的事情,两人便宿在了山脚下废弃的小憩木屋之中。一连几日,都十分太平,与往常每次猎妖之后都并无不同。
陆醉月事后想来只觉得蹊跷。
一切好像都是从沉睡千年的猰貐无端醒来开始就充满着不对劲,宛如一出戏,你方唱罢我登场,接连唱了几折。
分不清谁是螳螂,谁是蝉。
是夜,干燥树叶碎裂出微不可查的咔嚓声,虫鸣鸟叫一时皆静。
金色竖瞳在漆黑中亮起。
本应沉眠的夙情豁然睁眼,悄悄地翻身而起,叫醒一边榻上和衣而卧的陆醉月。陆醉月这几日照料病号,夜晚警醒,被轻轻一拍就醒了过来。
“序……”他初时以为是序珖的伤势有所反复,心下一紧,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嘘。”夙情指着外面比了个手势。
陆醉月凝神细听,果然有隐约的摩擦与呼吸声此起彼伏。他会意地冲夙情点点头,传音道:“什么东西?”
夙情放下手,也传音:“一些垃圾。我去去就回,你醒着点神。”暗夜之中,他的眼神雪亮,丝毫没有刚醒的朦胧,倒像是早有准备。
“小心。”陆醉月心下稍安。他擅长治疗,其他术法都只能勉强拿得出手,去了也没什么帮助,还会让序珖分神,不如老实等在原地。
“嗯,好好呆着。”叫醒承影只是以防万一,并不是希望好友出手帮忙。夙情轻笑,转身背手走出去,每一步都毫无声息,只留给陆醉月一个潇洒挺拔的背影,仿佛赴死无悔的勇士似的。
呸,能不能想点好的。
小陆大夫在心中啐了一口。
屋外不见草木,不见星月。
能走的铺了满地,能飞的遮了长空,无数的妖兽趁着夜色悄然将林中小屋围得水泄不通。兽目双双锃亮,如一盏盏浮空鬼火,冒着森森寒意。若非防护的结界阻挡着,怕是已经要直入小屋之内。
深沉夜幕下,望不见尽头的兽潮躁动不安。
见夙情出来,它们索性不再隐藏踪迹,低低的吠叫与刨地的声音嘈嘈杂杂,一头头一只只蓄势待攻,只差首领一声令下。
妖群的中间,被奉为首领的妖兽——蛇身的巨物蜿蜒在高地上盘着,宛如一座小山。无光的黑暗中,片片蛇鳞泛着锐利的冷光,透出不详的气息,九颗硕大的头颅高挺昂扬,每一张都面目可憎,丑陋狰狞。
是相繇。
即便相隔数百丈之远,都能觉出它的阴狠杀意。
“序珖神君。”正中那张人面嘴唇微动,吐出一句人言,“神君果真在此地,重伤、灵力衰微。”
“怎么,赶着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夙情抬了抬眼皮,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神君知道我们来意,那是再好不过。”一语被道破心思的相繇脸色微僵,它意识到不对劲,但是箭在弦上,由不得多想。
不管是相繇,还是底下的其他妖兽,垂涎之意已经明晃晃地坦露在脸上。
“那就来吧。”夙情的声音不疾不徐,却传到了在场所有妖兽的耳中,平平淡淡的音调如尖针,挑断了相繇紧绷的神经。
这是挑衅!
愤怒的相繇发出一声怒吼,震得结界摇摇欲坠。
万妖应声齐喑。
惊天动地的嘶叫宛如开战的号角,掀开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序幕。
“呵,不自量力。”夙情瞧着看起来浩浩荡荡的阵仗,嗤笑一声,脚尖轻点,飞身站在小茅屋的房脊上。
抬手间,麟燧应声而出。它与主人心意相通,甫一出现就在他掌间发出不甘的嗡鸣,猎猎战意满盈。
龙息一寸寸烧亮纤长的剑身,淬出熠熠生辉的焰火。
怒潮般铺天的灵力激荡开来,镇得在场所有的妖兽都微微一顿。
夙情不屑地望着脚下的蝼蚁,仿佛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的妖兽,而是不足为惧的草芥。那一瞬,他有种重回祈云山被围攻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