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四)
才是那个有冤无处诉的受害者,自己不过是想给她个教训,怎么就被说成了是要谋害她一般。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白杙走了进来,向凰愿点了点头。
凰愿眼珠子一转,接着道:“隔壁猎春那小子为了少受些罚可是都招啦,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是承认了呢,也算是坦白从宽,小惩大诫便也罢了。若是抵死不认,那……”
拾秋已经抖得椅子都咯吱作响。
白榯贴在哥哥身旁,听着凰愿一本正经地忽悠拾秋,听得一愣一愣的。
愿愿何时会了寻迹的法术?
猎春又何时招了?
白榯忍不住拉着哥哥窃窃私语。
这景象在拾秋看来无异于已经定了他的罪名,他放弃般地颓唐道:“我就是,就是看不惯你!”
一旦开了头,坦白便水泄而出。
“我与猎春费了多大的劲,每日晨昏定省,冬练三九,才可在族中拔得头筹,得到来祈云山上修炼的机会,不曾想上了山也还得每日洒扫大殿,杂事缠身。而你忽然上山,明明资质极差,却被神君如此优待,凭什么?”
但事实上,祈云山上的杂活并不是强制的,做与不做都不会有人来管。
愿意承担一些杂事的话,只需要禀了管事,在当月当值就可以。这些做活的弟子,可以根据时长与职阶积累一定的玉牌,在山上的库房里换取灵药武器之类的法宝。既有报酬,加之如果差事办得漂亮,说不定还能在神君跟前得眼,所以想要当值的人并不在少数。
猎春与拾秋的氏族本不富裕,供奉给两人的灵石法宝已是族中翘楚,但比之祈云山上的宝贝还是差了些。两人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却又嫌弃杂事辛劳。
“洒扫之事可是你自己主动担的。”白榯听了气不过,立时插嘴道。
拾秋充耳不闻,说着说着眼中闪过怨妒,仿佛觉得自己占理一般,“所以我才和猎春一起想给你点教训,我们想着过个刻把钟,装作无意的样子将你放出来,到时候便是我们救你性命,也许也得神君高看我们一眼。”
“……”
白榯听了这话简直是白眼要翻上了天。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一边看不上愿愿,一边又要利用。她忿忿地不想让凰愿再继续听这些污言秽语,把后事扔给哥哥,拉着人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知道猎春会交代?”白榯才出门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知道阵法是拾秋所设,而不是猎春?”
方才与哥哥交头接耳时,哥哥说猎春交代得很爽快,和凰愿说的一模一样。
“猜的。这人自负,所以必定想要自己完成这件事,反正猜错了也没什么,所以我诈一下他,没想到运气好,一猜就中了。”凰愿狡黠一笑,“方才将两人带过来的路上,猎春频频朝着拾秋看去,却没得到回应,想来两人中应是拾秋主谋,而猎春并不是个有主意的。”
“那猎春要是打死不承认呢?”白榯接着问。
她心说你是怎么瞧出来这么多细节的,而我却都视若无睹?
“那我也没办法呀。”凰愿双手一摊,“要是他真的什么也不说,那我只好找师父啦。”
“……”白榯哑然。
原来还有这招。
“但拾秋说得是不是也很对啊。”凰愿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失落地说,“榯姐姐,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修炼啊?猎春拾秋的资质普通,都已入了道,我却没什么长进。”
白榯担心她被拾秋的话所影响,安慰道:“你别看猎春他们瞧着十五六的样子,其实都快三十啦。你才多大呀,这般年纪能感知灵源的又有几个人,愿愿很厉害的,别听那两个人胡说八道,我七八岁的时候还只知道满山瞎跑呢。”
她内心啐了一口,这拾秋自己小肚鸡肠,还要影响凰愿的心境。
“可那都是师父灵药灌的。”凰愿叹了口气,“师父同我说过,我若是修炼便会异常艰辛,想来只是他不愿我伤心,将我资质之劣隐瞒了去。”
“灵丹妙药不过都是辅助,修为修心,能修成什么样都是看你自己的,不要胡思乱想。”白榯拍拍凰愿的肩膀。
“……”
凰愿不知听进去没有,也不回答,只是盯着院子里的树梢暗自出神。
夙情出关的时候,就见到凰愿坐在他庭中角落的树下冥想。
她满脸汗水、眉头紧蹙,周身的灵力格外旺盛沸腾,已是到了筑基的要紧关头。夙情便也没有出声,而是立在廊下默默为她护法。
白榯正巧来给回廊尽头的净尘阵换灵石,见神君望着院子的凰愿不说话,轻声开口道:“愿愿近日来练功可勤啦,她进步也快,已经快要筑基了。”
夙情听着微微颔首。
序珖神君惯是不苟言笑而漠然的,能给个反应已是很有面儿了。
白榯胆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