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

高朗得了吩咐也不敢怠慢，立刻去找沈颐舟。

“咚咚咚”敲击声急促地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沈颐舟打开车门，还没等说话，就看到高朗龇牙咧嘴的示意他下车，很急的样子。

他关掉电视对林岚说：“别看了，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吧。”

林岚乖乖点头。

沈颐舟端着饭盒关上车门，边走边问高朗：“慌什么？”

高朗回头看了眼才说：“白导说让你拦着小林老师看微博，我看挺急的就赶紧过来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饭盒我去扔，你赶紧回去吧。”他说完接过饭盒就走了。

沈颐舟大概猜到什么事，面色微沉大步回到车里。

“林岚，你的手机呢？”

她正靠着椅背闭眼养神，闻言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先放我这里，下午上课不让带。”

沈颐舟的说谎能力并不高明，林岚出于对他的信任没做纠结，从包里翻出手机递给他。

沈颐舟接过手机，见她不追问重新合上眼，不觉松了口气。

趁此机会，他打开微博先去看热搜，第四、第六条的词条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官宣微博，越往下翻他的眼神越冷，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几分钟后，他神情复杂的关掉手机，转头看向身旁呼吸平稳，已然睡去的林岚。

她抱着胳膊，没什么表情，对外界的一切恶意无知无觉的样子。

看着她的睡颜，沈颐舟心里的烦躁愤怒奇迹般平静下来，他蹑手蹑脚下了车，走远一些才拨通了沈朝云的电话。

“姐，你多久回来。”即便这个距离车里的她不可能会听到，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正谈着呢，出什么事了能让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找我……弟、”差点一声弟妹脱口而出，沈朝云警惕的瞥了乔景煦一眼：“小林怎么了？”

沈颐舟望向远处的车窗，“微博，联系工作室尽快处理，晚上收工前解决掉。”

作为经纪人，沈朝云一听微博也瞬间警觉起来，应了声好也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她没漏什么破绽跟饭桌对面的乔景煦道了声歉，起身打算出去。

乔景煦刚才听她提起林岚，连忙问她：“沈小姐，是林岚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有些工作上的事，您慢用，我的提议您可以好好考虑。”沈朝云滴水不漏的说完，出了包厢。

乔景煦拿出手机想给林岚打电话，却想起她将自己拉黑了根本打不通，而陈雅君也不在剧组。

他只能按耐着性子，恨不能飞回剧组——虽这么想着，但他吃完饭就得马上飞回上海，公司还积压着一堆事待办。

*

沈颐舟回到车里，却看到她蹙起的眉头和紧抓着袖子、指关节泛白的手。

她又在梦里反复听着那句催命的咒语——你怎么不去死呢？

这阴魂不散的诅咒，令她焦躁不安。

沈颐舟伸出手抚上她眉间那道褶皱，意外对上她倏然睁开的眼睛。

这是沈颐舟认识林岚这几天来从未见过的眼神，里面仿佛有着浓雾笼罩的万丈深渊——以及分外强烈的恨与杀意。

她像是被什么魇住或是被困在某个痛苦空间里一时出不来，眼神空洞而冰冷。

沈颐舟怕惊到她，只能动作轻柔的摸摸她的头顶，低声安抚：“别怕，没事了。”

听到声音她的眼珠才动了动，眼里的情绪在几秒之内如海水退潮一般迅速褪去。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没说话。

“渴不渴？要喝水吗？”

“……表哥？”

因为下了戏顾着找她，也没时间换衣服，所以沈颐舟依旧是匡更莫的古装造型。

他好气又好笑，但依旧哄她：“嗯，阿温要喝水吗？”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轻轻抚上他的脸，然后小心翼翼的钻进他怀里抓紧他腰侧的衣服，一言不发——她以为还在梦里，梦到了那个自己幻想出的唯一避风港。

沈颐舟因她突如其来的主动亲近而方寸大乱，激动又欣喜的回抱住她，鼻端萦绕着她熟悉的香味，他甚至能清楚听到自己胸腔里传出的巨大响声。

“……我真的该死吗？”她没头没尾的突然问道，像是问他又像是自问。

沈颐舟一顿，突然心里涌出一种恐慌——她对死亡有种怪异的执着，既向往又抗拒。

“不该，你应该无忧无虑的活着。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等着你去经历，所以不要，”他抿了抿发干的唇，说：“不要放弃大好的未来，林岚。”

名字像是某种唤醒口令，她终于聚焦到眼前鸦青色金线刺绣交领上，这纹理清晰到不像是梦——她手忙脚乱的推开他，语无伦次的道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