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条 伊甸园与恶之花(其一)
好痛……好痛啊……
整个礼堂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聚光灯打在高台上,身着国王服饰的人还维持着救援的姿势,凝望着光之外的人。
萤夏艰难地掀开眼皮,透过一片模糊看着还怔在原地的泽田,突然很想伸手去揉揉他蓬松的棕发。
「你在难过吗?」
萤夏只稍微抬起手就牵扯到伤口,被锐物刺伤的左后腰突发剧痛,瞬息放射到整个半身,每一次抽搐都导致伤痛再加一分,想问出口的话最后也变成紧抿成线的双唇下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可恶……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要不是下来的时候感觉不对劲,踩着边边跳了一下,那么现在被贯穿的就不是腰是心脏了啊!
“……。”
被压抑住的那一口气随着微弱的声音一同压在光外,无法动弹,不能动,甚至没有办法求助,只能倒在海绵垫上,清晰感知鲜血从被磨蹭得不堪入目的伤口流出,沾湿萤夏特意定制的戏服,然后从层层叠叠的裙摆浸出,把身下的绿色海绵垫染出一整片暗色。
救救我……
萤夏沾染了血的左手向沐浴在聚光灯下的泽田伸出,因为疼痛而染上水汽的灰蓝色眼眸在黑暗中更加暗淡。她无用功地做着求救的口型,即使知道光之内的人不可能看到自己,在昏迷前也试图向自己的神明祈祷。
救救我,“■■……。”
11月24日早9时15分东京都并盛中学
“哦哦,原来如此,真是不得了呢。”
什么啦,这种敷衍又让人感动的回答,明明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哦?
距离并中校园祭开始还有15分钟,得益于此次田径部与料理社联合活动,泽田和萤夏才得以在被临时划分为用餐区域的中庭偷闲。
和回家部的泽田不同,萤夏作为现充(伪)除了参加班级话剧的彩排,还得在学园祭期间到社团的露天咖啡厅进行合计一日的值日,前面的准备工作也是做的双倍份额,以至于他每次下课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前桌趴在桌子上补眠的悲惨模样。
“纲君也不容易啊……”
所以说啊,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纲君是被屉川学长缠住了不是吗,躲在这边刚好哦,因为九条在这边,屉川学长不会过来的。”
“咦?萤夏怎么知道的……你该不会也和Reborn一样——!”
“唔……你没有证据哦?”
少女侧靠在临时搭起的收银台上,打哈欠的动作在质问下顿了顿,大衣下的双腿交叠了一下,洁白高跟鞋上那一截细脚踝在驼色外套的映衬下格外惹目。
在泽田的注视下,萤夏温和地转过头,用懒散的语气对着他说话:“说到底——纲君太好懂了,心事都写在脸上。”
泽田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对方口中自己写满心事的脸,意料中地牵出对方一阵闷笑。
半带埋怨地瞪了一眼还在笑的萤夏,泽田在她的软声道歉中很快就作出了原谅的决定。
他一向都不是会轻易生气的人,更何况对象是在关键时刻会给予自己支持的萤夏。
……只是今天,稍微,有点不一样。
萤夏一直都非常好看,虽然相比京子那样夯实的邻家风格,一直都把脸藏在那副无框眼镜下的萤夏给人的印象更加模糊,活力满满的运动系性格和更显文静的眼镜在对冲下归于平静,这也是为什么她在评选中略输一筹却更平易近人的一点。
但是泽田知道,只有见过她脱下眼镜后的样子才会明白她的侵略性所在。
齐木萤夏有一双很漂亮、很纯粹的灰蓝色眼眸。
在她笑的时候会微微弯起,镜片下的蓝色会比平时更明丽一些,一时掩盖去无机质般的灰色,能给人一丝破云而出的阳光照拂下的暖意。
只是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具暴击的——
“好看吗?”
透着淡淡粉色的指尖扶了扶鼻梁上轻轻搭着的眼镜,两侧的银色珠链随着镜框晃动,折出的光晃了泽田的眼。
萤夏好笑地用骨扇敲了敲他的额前,把人唤回神来又恢复那半梦不醒的样子。
“如果还没睡醒的话,纲君在前台休息吧,不然下午的舞台没有精神就糟糕了。”
“会被阿一用竹刀拿下一千本也说不定。”
“……不要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啊萤夏!”
“是是,抱歉哦~”
在毫无诚意的道歉下,泽田理智地把嘟哝咽了回去。
——再说了,明明更需要休息的是你才对吧?
为了搭配今天的装扮,萤夏用心地对自己的妆容打理一番,但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连日奔波的憔悴。眼睛下清浅的黑色,因为精神不足而半垂的眼眸,犹如隔了一层毛玻璃般朦胧的瞳色……无一不让泽田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