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年后，流云镇。

“哟，小二，最近生意这么热闹？”

“可不是，这太虚境六十年才开一次，三界有点能耐的修士不都得来碰碰运气嘛......”

正午时分，酒肆的伙计站在店门口喜气洋洋地招呼着过路的食客，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中午的一大波客人，于百忙之中抽出点功夫同熟人寒暄两句，还没说完，就又被喊了进去。

“小二，上茶。”

这声音轻而平淡，在熙熙攘攘的酒肆里非但没被淹没下去，反而有点突兀。

小二快步循声而去，只见唤他的是位女客，独自一人坐在桌边，身旁一把佩刀，看着像是从隔壁铸铁铺买的。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素面窄袖衣衫，长发束成一条马尾，露出清瘦的下巴和脖颈，显得有些单薄，且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简朴得甚至有点寒酸。

与之装束截然不同的是她手上的镯子，打眼一看也不是什么珍稀之物，大约是藤竹之类的驱邪之材所制。这也就罢了，可镯子开口处的两颗宝珠却不似俗物，同这镯子一样，不甚显眼却暗藏玄妙。

小二在太虚境边界生活了这许多年，来来往往的能人异士、珍宝圣物见得多了，能看出这姑娘手上的镯子不是一般的法器，她又孤身一人坐在此处，想必定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小二不敢怠慢，赶紧给倒上茶，体贴地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来碗面......最便宜的那种。”程寰蹭了蹭腰间的荷包，掩饰住面上的窘迫，努力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作为科技时代的一名骇客，程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参与个游戏测试，也能出bug穿到全息修真游戏的炮灰NPC身上，且一来就赶上了灭门之灾——程寰从小到大打过不知道多少款游戏，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开局。

五年前她险些命丧于此，即便最后捡回了一条小命，也成了个经脉受损、习武困难的小废柴，门派“扶光”原本就是个小门小户，经此一役，活下来的寥寥几人都各奔东西另谋生路，只有一位老药师留下来帮她治疗旧伤，顺便看家。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系统为她发放的补偿了——她重伤昏迷醒来后，老药师拿给她一个镯子，说是在后山四象阵的阵眼里找到了这个早已失传的扶光法器，名为“玄极”。程寰当时拿起这镯子，一眼就看到了圈口内侧游的戏公司商标，心下明白这大概就是系统给她的所谓“补偿邮件”了。

这东西说是叫什么“玄极”，可程寰一拿到手，发现这根本就是科技时代的智能终端嘛！此物能够承载无穷量的数据，还能任意检索，甚至在她这种水平的骇客手中，修改数据也不是什么难事，一直以来都是程寰最亲密的“伙伴”，虽然外形有些变化，但这传导信息流的两极——信息源，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只可惜，据老药师所说，此法器必须拥有强大的“灵识”才能激活，程寰修为不够，所以数年来一直在认真闭关，希望有朝一日能激活它。

毕竟这个世界也是由数据构成的，既然如此，只要法器足够强大、操作者的能力足够精湛，那么自然也应当是可以被修改的。

程寰在现实世界中是顶尖的黑客，在无数个虚拟世界里也一样贯彻着成为强者的理念。她在每一个游戏世界里，都努力夺取胜利，直到再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对手和挑战后，就会索然无味地离开。

程寰想，既然这也是一场游戏，那么在这个世界中她也会同以前一样，战胜所有对手，成为全服第一——哪怕是以炮灰NPC的身份。这样也别有一番挑战，不是吗？

“掌门有如此雄心，不妨去太虚境试试看，那儿可是三界最为出名的修习之地，无数名士都出身于此。刚好今年正逢太虚境开境之时，也算是天时人和吧。”老药师捋着胡须对她说。

太虚境，她当然是要去的，因为那是所有玩家的“新手村”，更是主线剧情的起点、未来剧情的重要场景，既然今年开境擢选新弟子，大约就是游戏正式公测了。

程寰得知此消息时刚刚出关，没有多少时间犹豫，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就从扶光山往太虚境赶，连兵刃都是从隔壁铸铁铺现买的。当然，也是挑的便宜货。

她摸着日渐空瘪的荷包，笃定自己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连回去的盘缠都不够了，恐怕半路上就得跑去打黑工。

这时，小二把她点的面端上来了。程寰拿起筷子挑了一绺，还没送到嘴里，一柄短刀“叮”的一声扎在了程寰面前几寸处的桌面上，而那张无辜的木桌当场裂了道缝。

周围爆发出惊呼声，小店里立刻乱成一团，有慌乱逃窜的，也有躲在一边看热闹的。

而直接受害者程寰心下一惊，根本来不及尖叫，撂下筷子就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拿起佩刀挡在身前，退到墙边后抬头往暗器飞来的方向看去。

楼上栏杆处，一名穿着锦纹箭袖袍的青年手持长剑，正对一个赤手空拳的红衣青年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