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在想什么？”李晔走近，见高观音望着自己，陷入沉思。就连这会儿自己站在面前，也全然不知。

回过神来的高观音，视线上移，对上他的目光，唇线柔和。

“在想我曾经到底是怎样眼瞎心盲。”高观音自嘲道。

李晔怔住了，还没反应她的话，就被谢侯接下来的举动吸引了过去。

只见谢侯掏出半截玉佩，交到杨怀瑾手中。

“这玉佩是我谢家祖传之物，可一分为二。一半在安儿身上，这一半老夫且送与你了。”

杨怀瑾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回道：“这使不得，侯爷，这太贵重了。”

然而高观音却接话：“既然是侯爷的厚意，小表哥就不要推辞了。若觉得实在贵重，不如你就趁这个好时机，喊一声‘义父’，如何？”

此话一落，谢侯一脸满意。

“甚好甚好，谢家人丁单薄，老夫只有安儿一个孩子，实在是寂寥了些。若是怀瑾愿意的话……”

杨怀瑾双膝跪地，朝着谢侯叩首：“义父——”

这一声喊得谢侯乐开了花，嘴角一直上扬。

“好好好——”谢侯伸手扶起他，“怀瑾既然认了老夫为‘义父’，这一声绝对不会白叫的。日后安儿有的，为父一定不会少了你。”

高观音见此状，心生安慰。杨怀瑾如果能得到谢家的支持，日后就不会再受到危险了。

“这算盘打得精妙。”李晔看出了她的心思，侧头在她耳边轻轻笑道。

说话声伴随着呼吸声，瘙痒着高观音敏感的耳朵。

“这样不好吗？”高观音连忙回头，笑道。

李晔没有回答，盯着这双灵动的眼睛，仿佛看见了一只猫儿在炫耀的样子。

三日后，藺芸娘准备下江南，高观音早早就跑来相送。

“其实你不必特地跑来送我。”藺芸娘舍不得地拉住高观音，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你们这次出去，何时归来也指不定。怎么着，我都应该送一程。”高观音瞥了一眼远处在整理马车的杨怀瑾，同藺芸娘叮嘱道，“路上有怀瑾保护着你，我也算心安了些。不过若是他再敢犯轴，你也勿需忍耐，只管骂他，就连打他都行。我料想着他也不敢回手。”

这话惹得藺芸娘与自己的小丫鬟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不知为何，他现在的态度不比从前冷漠，倒是贴心了许多。”藺芸娘收住了笑声，平静地说道，“也可能是我自己缘故。我竟发现跳脱出围绕的那一刻，自己无比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悲伤。”

高观音自然明白芸娘这话里的感受，握住她的手：“不管将来如何，你都是你。放手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你比我幸运。”

“你且等着我，也许这番我可以找到法子治好你的顽疾。”想到什么似的，藺芸娘小声说道，“对了，父亲让我带话与你，藺家欠你一份人情，日后他必定相报。”

“多谢。”能得到藺长卿这句承诺，高观音自然十分感激。

“我们要出发了，不然赶不上天黑到前面的驿站。”杨怀瑾走了过来。

“你们的确该出发了。记得照顾好你家小姐。”推着藺芸娘与丫鬟进了马车，高观音转身面对着杨怀瑾。

“你放心，有我在，定会护芸娘周全。”杨怀瑾郑重地保证。

高观音相信他说出的话，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杨怀瑾去做。

“这是何物？”杨怀瑾接过高观音递过来的纸，摊开后瞧上了一眼。

“这里都是曾经杨家军解散后的人，你们这次下江南可以想办法找到。”

“你是要我重整杨家军？”杨怀瑾不解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小表妹不简单。

“杨家军解散后，一部分归到了风木兰手上，剩下的几个将军都选择归隐山林。我之所以将他们的踪迹交到你手上，是希望你能有多一个选择。做不做，在于你自己。”

杨怀瑾低下头，顿时觉得手上的这纸张重于山河。这是他开始振兴杨家的第一步。

在送走藺芸娘与杨怀瑾之后的一段时日里，高观音无事可做，也懒得出门，大多数都躲在府里看书。

“小姐——”小巧小跑进来，后面还带了个人。这人，高观音倒是认识。是杨国公府里的管事。杨怀瑾出门前吩咐过，若是有事，只管去将军府找高家小姐。

“高小姐，实在是这事有点棘手，小的这才唐突跑来。”管事的一见高观音，立马跪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高观音美目一瞪，缓缓站了起来。

“爹爹，我饿。”小女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贴着男人，嚷道。

“爹爹知道，且再等等。”男人双手抱着女孩，低头看了一眼牵着自己衣角的小男孩，“你怎样，还坚持得住吗？”

男孩稚嫩的脸上满是灰土，但他却点了点头，回道：“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