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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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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可曾好些?”

徐知栀依旧不肯抬头:“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陆淮书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紧致的瓷瓶:”这是丹参羊脂膏,有祛疤之效,你记得每日都用,不要留疤。”

徐知栀把头埋的更低了:“民女惶恐,不敢无故受赏。”

陆淮书也不恼,轻笑一声:“你不必推辞,我受你父亲恩惠,对你略加照拂也是情理之中。”

徐知栀见僵持着也没有办法,索性接过,福身道谢:“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

眼前阴影移出视线,徐知栀才敢抬头,只看见一抹玄色背影消失在拾光院门口,手里的瓷瓶莹白温润,还残留着异常的温度,暖暖的,却烫的心口生疼。一颗豆大的眼泪砸在手背上,徐知栀却觉得灼热难忍。

从离开扬州伊始,徐知栀便觉得委屈郁闷,一路舟车劳顿很是颠簸,徐知栀已经很久未能好好用膳,很久未能安心就寝,京城的冬天很是严寒,簪子划破手腕很疼很疼,举目无亲的徐知栀就像是石投大海,一个人在孤海深处渴望得到微弱的回应。

孟姨母很好很好,可是她现在已经是王夫人了,母亲总说姨母嫁入京城寸步难行,夫婿仕途低迷,婆家刁钻苛刻,姨母在京城孑孓一身,踽踽独行不易,又怎么能庇护到她?

徐知栀一直都知道,想要她的命的人不只是孟孤芳,孟孤芳只是千千万万个人手里的一把刀,只要高位上的人某天想起徐知栀的存在,依旧会有千千万万把刀,争先恐后的来割破她的喉咙,放干她的血。

徐知栀也知道,昨日她本该命丧未央宫,姨母护不住她,真正留住她性命的,正是陆淮书。

徐知栀更愿意相信,陆淮书是真的有恩要报,才会施恩于她,在徐知栀印象中,父亲徐将林一直是一位慷概仗义,乐善好施,宽容仁爱的好商人。

离家前,父亲母亲皆眼圈发红,咬牙道一定会接她回家。姨母也说一定会送她回扬州。

于是徐知栀便等,就像是在漆黑的寒夜等黎明,而这个瓷瓶,便是黑夜中的第一抹光。徐知栀不敢奢望尘尽光生,不敢揣测未知的明天,所以她只能抓住生命中每一抹光。

徐知栀纂紧手里的瓷瓶,看着暮色四合,天色将晚,空中又飘下了雪花。

这一晚,一夜无梦。

四皇子府主院书房也是灯火通明,一夜未熄,陆淮书伏案执笔,李聿珩在一旁手持一盅芙蓉烧,两口下肚烧的面似芙蓉,脸颊飞霞,时不时嬉笑两句,陆淮书置若罔闻,只一心处理公文,实在受不了了便黑着脸道:“再闹滚出去。”

李聿珩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饮酒后的窘态被人瞧见,是以李聿珩从不在人前喝酒,陆淮书此话一出,李聿珩便赶忙正形,架不住酒劲上头,迷迷糊糊的便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今日去了未央宫偏殿?”

陆淮书不作声,李聿珩只当他是默认了,借着酒劲问道:“你昨日专程进宫,也是与那个人相关?”

陆淮书缄默。

李聿珩又问:“她是什么来头,竟让你不惜进宫见陆锦棠也要相救?”

陆淮书:“扬州徐家的女儿。”

李聿珩想了良久,也没想起扬州徐家是何等人物,不过大抵也能猜到一二,祖籍扬州的,祖上都多多少少和商贾沾点关系。

不过李聿珩还是没想到,为何陆淮书会费心拉拢一个商贾之女?

北风呼呼,飞雪拍门,夹杂着新雪的冷风从窗棂卷进来,打在面上,从骨子里漫起一股湿冷,李聿珩狠狠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自顾自的嘀咕:“听闻扬州冬日也鲜少下雪,徐家小姐初入京城,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陆淮书虽不作理会,但李聿珩的每个下雪,那时的徐知栀才十二岁,却比平常姑娘更加端庄沉稳,终日也不见笑,也不见闹,只是一双字都钻进了他耳朵里。

早些年他是去过扬州的,扬州冬天委实算不上太冷,陆淮书去的那年,冬天只见下雨,不见黝黑的明眸总是直勾勾盯着人看,绝对与胆怯沾不上边,如今的徐知栀也不过十四岁,却比两年前更加胆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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