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深夜静谧,高烧的白烛朦胧了人的视线。金光耀耀的铠甲闪着刺目的光,连带着他的蓝衫都在这份光芒下显得深邃沉郁。
神蛊温皇当然听得懂藏镜人在说什么。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竟然就完成了追人成婚蜜里调油夫妻闹矛盾这一系列和【神蛊温皇】绝对无关的流程,他忽然觉得很有趣,于是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荒谬的笑意。
看在藏镜人眼里是很奇异的感觉,温皇的笑容既没有被调侃的尴尬,更没有一丝赧然的柔情或温和,甚至无端透着一股薄凉。
纵然藏镜人和这心机仔相识多年,也很少能真正读懂他厚脸皮下的心思,见此情态,不由对温皇短暂的哑然多了几分不确定。
但能让这人失神片刻的事,谁见了不说一句有猫腻?他作风爽利,直接冷哼道:“本座有讲错吗?”
“这嘛,只是病人和医者啊。”神蛊温皇惋惜了一下被破坏的书法,收起墨汁洇染的纸张,话语中诚挚与漫不经心并存:“观你神色,总不是为捉弄我而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吧。”
他有意避开话题,藏镜人又不是千雪孤鸣,会在这种时候惊讶盘问宕机三连击,没兴趣抓着人私生活不放的他干脆道:“吾要你替我解救一人。”
“我有听错吗,你居然要救人?”
神蛊温皇收起笑容,兴味盎然地看向藏镜人的方向,像是提起了一二分认真。
苗疆战神面上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然也”,心里却是小小一突。
……算了,调侃和办正事,哪个前哪个后都一样。
反正这人一样记仇。
他简单地交代了要神蛊温皇替他救出他的宿敌,目前正受了重伤身陷西剑流的史艳文一事,低沉的叙述里夹着温皇思索时的沉吟。说完,也不待温皇回复,撂下一句“事情一成其他由吾承担”就利落地化光离去了。
藏镜人乃是威震中苗的天下第一高手,来得迅速,去得也如一阵流光,无声无息人不能觉察。
神蛊温皇在房中静坐了许久。
五年前,史艳文、藏镜人的惊天一战被黑白郎君所打断,尘埃落定后,三人却一同不见了踪迹;现在藏镜人平安无事,黑白郎君分化为黑龙白狼二人,史艳文也有了消息……
若是史艳文能借此机会重现武林,西剑流一手遮天的局面,怕是要变了。
山下的风霜雨雪,暂时还波及不到神蛊峰。沈莹华第二天起来没有见到凤蝶,一问才知温皇让她去带俏如来了。
她愣了愣,对俏如来得治的高兴和对西剑流的忧虑一齐涌上来,忍不住道:“温皇,你不怕惹怒西剑流吗?”
神蛊温皇拨了拨茶盖:“现下吾还可与西剑流为友吗?”
“……答案虽然是否,但如果你不出手的话,他们或许不会主动针对你。”
她顿了一会儿,见温皇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深吸一口气认真道:“谢谢你。”
旁人看她神色温和,气质冷漠平淡,熟悉的人却能触碰到清艳外表下的随意和脱线;而到了这种时刻,面对出手相助的友人,她又变回了最初的有礼,郑重却绝不疏离。
“不像。”
沈莹华听见神蛊温皇似是自语的呢喃。他一脸若有所思,薄而秀的唇瓣抿出冷锐的弧度,很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笑容。
清晨的光是隐约的,要等鱼肚白的浅色被温暖日光晒得发蓝、发亮,这江湖的风波才真正开始;但对剑无极而言,这风波早在他幼时就淹没了他的一切,所以也没什么差别。
亲族皆被屠戮尽,连幼弟也没能护住,东剑道少主风间烈,又算是个什么呢。
“来了又何必走。”他盘腿坐在高石上,对身后想转身离去的凤蝶沙哑道。
凤蝶驻足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有心事,我不想打扰你。”
“能有什么,想起故人而已。”他拿起衣袖胡乱抹了两下,将脸颊的泪痕擦干,才起身跳下石头,站定在凤蝶面前:“想说什么,就说啊。”
“没什么。”
“要说又不说,感觉不是很好。”剑无极嘟囔道。
凤蝶上次见他,他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现下无意撞破别人低落情态:“我不喜欢探问别人的隐私,只是希望你别为自己设限。若有得失之处,抱歉了。”
剑无极哪里会嫌她的关心多余,摇头道:“没啦,只是联想到我师父说过的一句话,啊,不提这了,你怎样来了?”
凤蝶这才说出正事。
“主人要我来带俏如来。”
“喔……”剑无极啧啧称奇,话里话外都是暗暗挤兑之意:“是怎样?先前才说不救,才转个身又要帮了?”
你就到主人面前这么说吧,沈莹华也救不了你了。
“当时他有所顾虑。”凤蝶不想和他计较,也不管他“不敢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