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蛊峰不在中原，而在苗疆。俏如来颇为体贴，考虑到沈莹华的伤势，还特意放慢了速度。

一路上都非常和谐的两个人，在登上穿天松之后产生了分歧。

“俏如来你冷静一下。”

“恕俏如来直言，沈姑娘才更该沉心静气才是，温皇有何不妥？”

“我个人觉得略有不妥。”

“沈姑娘，常言道‘人贵德不贵衣’，名恰如其衣，不可只凭喜恶。”俏如来对沈莹华不知从何而来的刻板印象十分有意见：“何况，温皇前辈已同意你我二人的冒昧拜访，此时不前去会面，恐有失妥当。”

“……”

鉴于神蛊温皇远远传来的回应，为防隔岸有耳，以上对话沈莹华和俏如来特意压低了声音。

对岸吹了有一会儿风的凤蝶：这两个人还过不过崖了？

好在没过多久，俏如来就带着沈莹华踏上了过崖的路。云雾渺渺，松涛阵阵，下临无际，俏如来是第三次到访，步履稳健不甚畏惧；沈莹华头回登上这么高的山崖，神色居然也算镇定。

沈莹华：不，也没有很镇定。

无边崖下无实物，步踏虚空，一看就是某种术法的作用。但，一个隐居苗疆的避世高人都懂这个吗？她还以为有术法天赋的人在少数，就魔门世家和西剑流祭司那样的小部分懂这个呢？

她牵着俏如来的衣角，小声问道：“俏如来，懂术法的人很多吗？”

得到答案的沈莹华目光突然悠远起来。

这样喔，那现在想来，她和赤羽信之介炫耀自己会飞的时候，对方的目光应该不是讶异，而是看白痴吧。

仔细想想，她个近战废柴全靠御魂开挂，现在还被迫退出武力一线；而赤羽其实就在她面前带着点伤，事后再见真气却毫发无损，气势更甚，打她也不手软，还让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她是不是仗着年纪大就把智商丢掉了呢……还是说带上输出御魂变武斗派以后，脑子多少都有点不好使了？

停。沈莹华拨开被冷风吹到嘴角的长发，试图自我暗示。

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要想了，那些都是不存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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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逃了。”

昏暗西剑流内，祭司拂去水镜的波纹，藏在黑袍铁环之下的面容对上一探神蛊峰，方才回来的赤羽信之介。

她身旁的鬼夜丸亦看向他。只见西剑流军师神色一肃，毋须多言便知指代者为何人：“嗯？究竟发生何事？”

此时西剑流的六部首领大多没来中原，分部的防守之力虽然比不上东瀛大本营，但在中原地界上数一数二，绝谈不上薄弱。

当事人鬼夜丸在祭司授意下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

赤羽信之介：“防守结界？”

祭司：“未破。”

赤羽信之介：“看守之人？”

鬼夜丸：“未死。”

“哈！看来她当真是有孤身探敌的筹码，难怪中原之人敢用她。”赤羽对郁怒的祭司道：“祭司大人不必动怒，身受重伤之人，来去定会留下踪迹，属下自请将她捉回。”

祭司阴恻恻道：“也好。我与鬼夜丸要负责灵体炼化一事，不便分心，此事便交由你了。”

赤羽信之介俯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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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崖对岸，凤蝶仍旧是一袭利落的紫色裙装，身背弯刀。

“凤蝶姑娘，久候了。”俏如来禅杖微倾，把沈莹华要脱口而出的称呼不动声色地堵了回去，和她共同行了一礼。

凤蝶回礼后看向沈莹华，目光突然一顿。

沈莹华正因为被俏如来抢白了稍显失落，对上凤蝶投过来的视线，手中扇子敲敲脑袋：“没事，这个样貌是因为，一不小心身体暂时出了点问题……”

难道她还能告诉凤蝶，现在这个状态更接近妖态，恢复起来更快么？

见她打着哈哈不打算说清楚，俏如来摇摇头，温声对凤蝶道：“俏如来上峰正是为此事，还请凤蝶姑娘代为引见温皇，多谢了。”

凤蝶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请随我来。”

“请了。”

跟在二人身后的沈莹华悄悄叹了口气。

都到这里了，这下再想走也来不及。只希望那个温皇真的像俏如来说的那样，好说话，心地善，嗯病人拒绝治疗他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生气吧？

想到桃花妖对不配合伤患的态度，沈莹华一颗心微悬。

竹溪松涧，鸟啼虫鸣，一入神蛊峰，便有凉意扑面而来，涌动的灵气比荒野强上太多，就是感觉不太好相处的样子；闲云斋也是一个颇有情调的所在，布局精致中不失大气，既显典雅之范，亦含隐居之趣。

神蛊温皇早候在内了。

他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