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兮,却自有蓬勃生机。
李檄摩挲箭柄,不由想起姜诺,诺诺也生在陇西,却最是娇气,早前本也想带她习箭,她怕疼怕累,皮肉又生得敏感,他便做主,不让她再学……
“陛下前几日赐臣女山栀,臣女感激不尽,可……”周栀也听到了传言,再三思量,还是跪地道:“可如今传言纷纷,若因臣女让陛下和姜姑娘心生间隙,臣女实在难安。”
前几日她替父率陇西兵马来京述职,陛下厚赐了不少礼物,更以蜀中山栀做点缀——只因她名中恰好有栀。
又听闻坊间盛传姜姑娘因用了山栀布置订婚宴惹皇帝不喜,周栀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朕的赏赐,是对陇西军中的嘉奖。”李檄淡淡道:“你不必惴惴不安,至于诺诺,她如今年纪尚小,不能养了骄纵习惯。”
周栀一怔。
陛下将她当成独当一面的属下,提起那姜姑娘,语气貌似严苛,却俨然是管束小妹的语气。
她明明……只比姜诺大两岁啊……
周栀心头一沉。
恰逢此时,王公公走上来:“陛下,姑娘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了。”
诸女若有诰命,则以诰命相称,若无,则前缀父兄官称。
能让陛下近身侍奉之人单称姑娘的,只有姜诺一人。
李檄眉心皱起,从箭架上重新拿起一支箭递给周栀。
姜诺从小便是如此,若是两人之间闹了别扭,定然要来宫中请安——借着请安的名头,实则是来寻他……
订婚那日她明知自己不悦,为何这几日还不留在府中自省?
她不该进宫,更不该在此时扰他国事。
李檄拉开弓弦,箭簇破风而出,微微偏离靶心。
李檄眸光微敛,冷冷吩咐道:“用朕的步辇,送她出宫。”
*
王公公立刻小跑着去安排,他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终于在宫中匝道截住了姜诺,眉眼笑成一朵花:“姑娘……姑娘进宫来,怎么也不通传奴才一声!”
姜诺眸光平静的越过他,颔首道:“公公有事?”
王公公一怔,觉得今日姜诺似是陌生了,他扯着脸皮笑道:“姑娘,这不是陛下心疼您——特赐了步辇,让奴才们送您出宫吧。”
笑意得体,着重落在出宫二字上。
这事儿说来体面,实则是让姜诺莫去寻陛下,确保被速速送出宫。
这心思,旁人参不破,王公公让姜诺“体面”了那么多次,皇帝稍一提点便明白。
姜诺唇角含着淡笑,目光落向宫人抬着的步辇:“六人同抬,织金华盖,玉辇龙幔,公公,这是帝后方能用的,送我出宫,不合规矩吧。”
王公公一怔,姜诺向来对陛下的赏赐照单全收,顶多如猫儿般撒娇着说谢谢表哥,怎么今日……改性儿了。
望着姜诺朱唇微弯似笑非笑的模样,王公公莫名心惊,却笑道:“姑娘和陛下从小一起长大,这是什么情分!陛下体恤姑娘身子娇弱,再说姑娘早晚是正宫娘娘……”
言未毕,轰隆——宫阙上空乌云密布雷声沉沉,雨水淅沥而下,汉白玉石砖上随即蔓上零星水渍。
姜诺清清冷冷抬眸望了眼天色,撑开持着的伞,绕开步辇,径直前行。
王公公见状,急切道:“这眼看要下雨,若是姑娘淋了雨,奴才万死!!”
那道清丽纤细身影却丝毫未停,仍撑伞一步一步,走向前方微茫雨幕。
王公公等人急了,几步跑过去,冒雨跪在姜诺面前:“姑娘,这雨来得迅猛,求您登辇,让奴才们送您一程吧。”
“是啊是啊,若是陛下知晓姑娘淋雨行于宫中,还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他们三五个人,在本就逼仄的宫道上跪了一地,几乎堵住了姜诺前路。
姜诺停下脚步,轻轻一笑:“是心疼,还是在避而不见——你们如此惶恐,无非是怕我出现在陛下面前罢了。”
她语气淡漠清晰,一字一句,划开了众人皆知却皆在遮掩的窗户纸。
跪在地上的背脊一颤,众人面面相觑。
姜诺见状,抬起眼睫自嘲一笑。
“请你回去如实告于陛下,今日我姜诺进宫,是为给太皇太后例行请安,并非有他念。”
“宫道再长,臣女也能一步步走到尽头,不必劳烦他人送客,雨再大,臣女自有伞,不必借旁人之檐。”
姜诺声线柔软清甜,在雨水中本该孱弱,可她仰着被雨丝打湿的脸,字字决绝,反而在破碎中透出倔强。
雨水滂沱,王公公等人对望一眼,下意识侧身,为姜诺让出一条通往宫外的道。
潇潇雨帘中,姜诺撑伞走远。
她脊背挺得笔直,一身天青色薄纱裙,乌发挽成高髻,仅用竹叶形状的白玉压鬓,全无珠翠,被雨水朦胧烟雾一笼,愈发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