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陌生人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想,”库洛洛看着我,“【穿越】,我说的对不对?”
我脸色完全变了——
只有【穿越】这个词,用的是我记忆中熟悉的语言!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当前语境中的外来词汇,来自我的母语!而这个词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侠客问。
“意思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双纯黑色的眸子还看着我,而我只觉遍体生寒。“我说的对吗?”
“你想说什么。”
我浑身都僵硬了,像一座石像固定在沙发上,盯着他冷冷地问。
库洛洛的脸上反而浮起了真实有温度的温和。“别紧张,这个词还是你以前教给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问:“能解释一下吗?”
库洛洛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仰头露出带了点天真的回忆神色。
“我们四岁的时候,在保育所——流星街的孤儿院第一次见。那时候你就跟我说你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甚至连通用语都不会。后来找回了些记忆,和这边的世界对照,又说自己大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穿越来的。”
我的心砰砰直跳,直觉告诉我,自己接近了部分至关重要的真相。
“那……”
“你不记得了。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是谁,以及四岁之前莉迪亚这具身体的经历,你到最后也没想起来,不然不会不跟我说的。”
库洛洛顺道秀了把恩爱,接着道,“不过你就是你,这点我很肯定。性格、习惯、好恶、思维方式……这些很多都不会随记忆而改变。”
“而最重要的是,”他转过头来看进我的眼睛,“莉迪亚,在我身边的一直都是你,我也一直都在你身边,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
“等、等下!让我缓缓。”
被库洛洛温柔有爱的话直球击中,我必须缓一下才能冷静思考。
把我现有的经历和他所说对照,陌生的语言文字、逐渐清晰却唯独缺了自己的记忆,所谓穿越的猜想……都能合上。
“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之前和你认识的也是我,而这种情况以前曾出现过——那就是说,不是穿越,而是……记忆归零?”
“对我而言是这样,我们假设你现在的记忆和十年前醒来时一样的话。”
“十年?”我为这个时间皱眉。
“真像轮回呢。”库洛洛叹气。
忽然,他像小孩子那样夸张地叹息出声、伸了个懒腰,张手重重地摊进身后的沙发,大声抱怨:“都忘记什么的,莉迪亚太过分了!”
“……”
“但是,有一点不一样吧?”我反复回想着他说的话,“你说十年前的我醒来时不会说通用语对吗?但现在……”
我摊手,“老实说我醒来时记忆里也没有这种语言,还吓得不轻呢——因为就在我脑子里啊,能听懂,还会说,像本能一样。”
——我们彼此间,渐渐放开了防备和疑虑,开始开诚布公地谈了起来。
这很有一部分要感谢库洛洛刚才孩子气的表现吧。
库洛洛挺身坐起来,又用那双聪明的黑眸上下看了我,道:“这更证明了你不是初来乍到。我确信十年前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可完全没有这个福利,要知道你的通用语还是我手把手教的……莉迪亚你笨死了,我废了很大力气才教会。”
“……还好不用再重来一遍。”他别开脸小声嘀咕。
真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快被他的一会儿一变气笑了,甩了甩头也嘀咕:“那也得是你说真话才行。”
库洛洛抬眼看我,又变回了理智的那个,“证据的话,我们说话的口音完全一样。”
我一愣——不是靠自己掌握了这门语言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不是很能分清楚外语中的口音差异。
“虽然都说通用语,但流星街的人来历复杂,口音差异很大。比如说飞坦的口癖,话尾有时会带‘哩’、‘哩’的。”
库洛洛手一指,很干脆地把飞坦卖个干净——从后者恼羞成怒的表情就能看出。
“那,我的口音呢?”
“一口装腔作势的贵族腔,和那家伙一模一样!”
从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惊讶回头,耳边,信长叫道:“芬克斯?你怎么在那里!”
“他在我们说到一半就过来了。”库洛洛道。
“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飞坦冷笑。
——身后,朝向后院的窗户被打开,高大的年轻男人背着光,懒洋洋趴在窗框上,褐色的短发被阳光照成金色。
“啊,你是芬克斯吧?”
我熟稔地扬起一上午的热情笑容,大大方方道,“我是莉迪亚,失忆了不好意思!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