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

次日，

等张江皓悠然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陌生的医院病房里。

老妇人看到张江皓醒了，连忙凑到上来，用着蹩脚的中文关切的询问道:

“先生，您终于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啊，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啊。昨天，您吓死我了，我在外面听着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本来以为您是伤心过度，不好意思打扰您。后来，我想着您还没有吃饭，便热了点面包想着给您端进去。谁料到，刚进门，我就看到您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我连忙跑过去，看到您的脸上和地板上都是血。可把我吓坏了，我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将您送到了医院来。医生说您是气急攻心而引发的急性脑出血。哎呀，还好我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哎呦，你说说着，小秦的事，你……”老妇人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等我出院了定当回报您。”张江皓刚听她说到小秦，心里猛地一阵抽搐，便出声打断了老妇人的话。

“哎呀，我不要求你报答的。小秦生前在我这里住着的时候，待我极好。我一个孤寡老人，本来已经对接下来的人生不报什么期望了，想着得过且过就算了。但是小秦的到来，照顾我，把我当做母亲和长辈一般，我内心里，早就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了。你既然是小秦的丈夫，我哪里还会问你要回报呢。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这样才能够告慰小秦的在天之灵啊。”老妇人苦口婆心地说道。

张江皓知道老妇人又陷入到思念岚岚的思绪中去了，虽然他现在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但是从爱和人性的角度出发，他也不愿意打断她的话语。他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听着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秦书岚在法国这个小屋子里的点点滴滴，试图从这些点滴里能够再次捕捉到她的痕迹，好继续麻痹自己，他的岚岚并没有离他而去，只是不愿意见他，去到了一个让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了而已。

“记得岚岚刚到法国那会儿，从租房公告上看到了我的房子，她便找上门来，一个小姑娘脏兮兮的，风尘仆仆地敲响了我的房门。我这个人啊，本来就独居惯了，无儿无女的，本来只是想找一个本地的人合伙过个日子，让我的房子里有一点人气罢了。哪成想，我一开门，竟然是一个亚洲女孩的面孔，本来我想直接拒绝的，但是看着她甜甜地冲着我笑，我就找不开口了，鬼使神差地，我就那样让她租住了下来。

后来，她找到工作了会和我分享她的喜悦，生活上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也会和我这个老婆子说说。渐渐地，我便越来越开始喜欢她了，她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常常想着她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呢。

接着，她查出怀孕了，那晚，我们俩都很开心，她开心可以有个小宝宝陪伴她，我开心的是，我竟然还能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一个小生命的诞生。

她从来不说起她的过去，也不说孩子是谁的，所以我也从来不过问。毕竟，谁的一生还没有个不能宣之于口，为他人所知的秘密呢。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啊，有一天晚上，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回家来，我人老了，又不会使用手机，也不能给她打电话，问问情况，只能在一边着急地干等着。

后来，我等到很晚很晚，一直都不见回来，我人老了，支撑不住，便回房睡觉了。想着，她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明天一早肯定就回来啦。

哪想，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亮，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本来以为是小秦回来了，但当我开门之后，便看到了两个医院的执法人员。

他们说是，小秦在路上遭遇了车祸，导致了难产，被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了，一尸两命。他们说小秦生前身边没有家属，他们没有得到家属的同意，不敢贸贸然手术。他们还说，就算及时进行手术，生还的几率也几乎为零，因为产妇月份太大，人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他们根据小秦的临终医院，找到了我，让我跟他们去医院签字，这样尸体才能火化。

呜呜呜，我打死都想不到，仅仅一夜未见，我们就天人相隔，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呀。这死丫头，什么话都不给我这老婆子留下，一声不响就离开了。呜呜呜……”老妇人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张江皓听着老人的讲述，本来痛苦不堪的心脏早已经四分五裂，碎成了残片……

“这么说，那您肯定知道小秦葬在哪儿对吗，您能带我去看看她吗，我想见她最后一面，求求您了～”张江皓泪眼婆娑，苦苦哀求道。

“好～，我带你去。等你把身上的病养好了，咱们就去吧。”

“不，咱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我一刻也等不了了。”张江皓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妇人看着眼前的男人胡子拉碴，脸色惨白的模样，心里实在不忍心他这样糟蹋和折磨自己。但是当看到他那红着的双眼，却充满了坚定不移的目光时，便知道，他是铁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