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劝
当苍宁被大雪覆盖时,陆景枫终于能走出那扇房门。而这时,温晗笑已经和陆父去了兴阳。
苍宁城中,除了原本的官员,就只有辜欣妱。
那些官员似乎知道天下以后就是陆家的了,对陆景枫那叫一个殷勤、唯命是从。见他好起来了,立马举办宴会为他庆贺。
陆景枫本不想参加那无聊的宴会,奈何那群官员就跟看不懂他脸色似的,天天来烦他。
他实在无奈,只能来宴会上坐一坐。官员们一见他来,纷纷起身拍掌庆贺。
虽然是在寒冷的冬夜,但堂上明亮如白昼,每一张酒桌下都摆着一盆炭火驱散寒意。酒桌上觥觚交错,欢声笑语,响成一片。即便外面白骨累累,依旧没耽误宴上官员们的纸醉金迷。
陆景枫坐在最上面,看着这群沉溺酒色的官员,不禁微微皱眉。却没想这时,旁边突然递来一杯酒。
辜欣妱垂眸羞怯道:“陆公子,妱儿敬你一杯。”
底下立即有人起哄道:“陆公子卧床这些日子,辜小姐可担心得很呀!”
一语落地,满堂笑声。作为当事人的辜欣妱更羞怯了,像是一朵染着朝霞的白花儿,就等着人欣赏。
显然,陆景枫并不是个喜欢花草的人,平静道:“抱歉,大夫嘱咐在下,伤势未愈,须忌酒。”
辜欣妱面色一窘,吞吞吐吐道:“是,是妱儿考虑不周了。妱儿去换杯茶来。”
“不用了,在下不渴。”陆景枫出声阻止。
底下又有人道:“陆公子何必如此不解风情,老朽说句得罪人的话。自古美人配英雄,辜小姐如此貌美,岂不正合陆公子?”
说话这人,原本是苍宁郡守,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陆景枫笑了笑:“既然郡守知道会得罪人,那为何不闭嘴?”
老郡守仗着自己官大人老,又低声补了句:“得罪了,老朽只不过见陆公子和辜小姐实在相配,实在忍不住多嘴了句。”
陆景枫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就算给这些官员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过问自己的事。今日这番话,显然是有人指点他们说的。
他环顾一周,站起来郑重说道:“各位前来做媒的大人,陆某此身已交托公主,不能二许。劳烦诸位好心了!”
一个年轻的官员站起来打哈哈:“哎,这就不对了。自古以来,只有一女不嫁二夫,哪有男子从一而终的。”
陆景枫立即接道:“但有一仆不侍二主,公主是主,臣是仆。在下自不能娶别的女子。”
“盛国都亡了,哪来的公主!”
“在我这里,公主永远是公主!”
他说完,脸色都变了,浑身透着一股冷气。底下官员即便得了陆归川指示,也不敢再说一个字。
整个宴会顿时冷淡下来,所有人都缩头缩脑,只敢在桌下相互看几眼,似乎都在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陆景枫见众人不吱声,便离开位子,大步走去:“天色已晚,诸位大人还是早点散宴歇息去吧!在下伤势未愈,身体虚弱,不能陪诸位大人尽兴了,还请见谅。”
底下官员哪敢阻拦,等听不见脚步声了,才抬起头小声议论几句。
辜欣妱就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那杯没有送出去的酒。不禁想到:如果今日送酒的是温晗笑,他还会拒绝吗?
忽而又想到:如果今日坐在这里的是段源策,还会拒绝她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她吓了一跳,赶紧丢了那杯酒,逃离了宴会。
另一边,昔日盛国帝都兴阳。那繁华得仿佛是天上宫阙的城市,如今破败荒凉,埋藏在了茫茫大雪之下。
温晗笑立在坍塌的皇城墙下,忽然跪倒在雪地。她看着地上洁白无垢的雪,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一捧,放到眼前仔细看着。
丝丝寒意顺着手心不断传到心底,那些埋藏在回忆中的悲伤,此刻全都涌了出来。
她笑了,眼泪一颗颗落下:“兴阳的雪,我终于又看见了。”
她又抬起头,看着苍茫高远的天空,哭诉道:“父皇,母后,皇兄,笑笑回来了,笑笑终于能回来了!”
然而她能再次踏上故土,那些死去亲人们却永远回不来了。
那个逃出兴阳的盛国公主,终于率领大军再次回到兴阳。她立在皇城之上,向天下宣布,那些自立为王的盛国旧将,要么回兴阳效忠,要么就作为盛国叛将死在陇关铁骑之下。
所有人都明白,那个公主就是陆家的傀儡。一旦他们去了兴阳,就再也出不来。可若不去,陆家就有了正当攻打他们的理由。
自从苍宁联军瓦解后,天下再无人能与陆家抗衡。如今陆家又有公主,登基为帝,是早晚的事。
那些识趣的,纷纷赶去兴阳,宣誓效忠。只不过他们宣誓效忠的对象是谁,这就有待琢磨了。
还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