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夕
自小,辜欣妱身边就不缺人。那些伺候的丫鬟仆从,前来巴结的小姐太太,一波波人凑在一起,没一刻安静的。她总是和祖父抱怨,身边太吵了。
“为什么她们都要找我?我都说了不和她们玩!”
每次听到她这个问题,祖父都会把她放在膝上,感叹道:“因为他们都有所图。”
那个时候,辜欣妱太小,并不明白祖父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今她明白了,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街上人来人往,都有归处,唯有她孤身一人,无家可归。
离开陆府时,她赌气没带走一件东西,本以为奶奶会心疼,留她下来。
可陆景枫是铁了心要赶她离开,直接对众人道:“既然辜小姐不屑我陆府的东西,那就随她去吧!”
如此一来,再没人敢挽留。
辜欣妱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心要嫁的人居然如此无情。她又气又伤心,一路哭哭啼啼走了许久,直到走不动了,才坐到一户人家门前休息。
这里是一个小巷子,热闹都在巷子外,没有人经过。高高的青墙将天空划成了一道狭长的灰白幕,高远而空寂。冷冷秋风穿过,夺走了她身上残留的温度。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同时后悔,至少该拿点钱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秋风离去,双脚又疼起来。那双从来都没走过远路的玉足,经过今天这一通折腾,只怕早就起泡了。可如今她连住哪儿都不知道,哪儿还有心情管这双脚。
越是想这些,就越是委屈,又开始哭起来。
“陆景枫,你好狠心!是我下的毒又怎样,她温晗笑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可你呢?居然把我赶出陆府......”
就在她抱怨时,前面突然想起个声音:“你还真是死不悔改!”
辜欣妱心神一紧,立马抬头望去,见是段源策,说话就不客气了:“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段源策走近说道:“你做的事可不好笑,不过有此下场,倒是可惜了。”
辜欣妱更加不悦,原来又是个审判她的人!
天下做错事的人那么多,付出代价的,却少之又少。为何众人只揪着她不放,非要把她逼入死路才行。
想到此处,她又生出些委屈。
然而段源策并不是来审判她的:“你要是还没想好去哪儿的话,不妨随我去我家吧!虽然比不得陆府精致,但至少比坐这里舒适!”
“什么?”辜欣妱有些疑惑,“陆景枫派你来的?”
“不,是陆老夫人拜托在下的!”
辜欣妱有些失望,可如今她也没别的去处。只好跟着段源策走了。
可走了几步,又立在原地不动了。段源策以为她不放心,便回首真诚道:“辜小姐,在下真的只是受人之托......”
“不是,我脚疼,走不动了。”
她说着,头也低了下来。仿佛不想让人瞧见她落魄的模样。
段源策随即返回她身前:“我背你吧!”
“为何不能雇顶轿子?”
辜欣妱可不想与个不熟悉的男子有接触。
段源策双手一摊,很是实诚:“在下没钱!”
她顿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钱真的很重要。
“你不是在帮陆家做事吗?怎么会没钱?”
“帮陆家,那是还恩,不能要钱。”
“什么?”辜欣妱觉得面前这人脑子定是有问题。
不过段源策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立即脱下外套撕碎,将自己的双手包得严严实实,随后笑道:“这样,就不会冒犯小姐了。敢问辜小姐,现在愿意移步了吗?”
人家都做到了这一步,辜欣妱再不好说什么。
幸亏段源策的家还在深处,没人能看见两人如此亲密之举。
这条巷子很安静,似乎无穷无尽。渐渐地,段源策的喘息声盖过了脚步声。辜欣妱听见了,却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有些不满道:“你走太慢了!”
“抱歉!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力有不足。”段源策一边喘,一边说着。
她这才注意到他额头都是汗水,犹豫了下说道:“我自己下来走吧!”
“不用了。在下寒舍不远了!”
“哦!”
自小被人宠爱的辜欣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体谅”。
等二人终于到家时,段源策累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靠在院中大树上不停擦汗。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从屋子里跳出来,兴奋道:“段公子,你回来了!”
见到辜欣妱时,还惊了下:“呀!段公子,这位小姐是谁?”
段源策估计一离开树就要倒下,干脆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气喘吁吁道:“翠儿,这是辜小姐。辜小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