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淘气翁上线（一）

天朝上元九年。

阿鹿五岁了。

对外，阿鹿一直男装示人。虽然家里富庶，但阿娘因这个缘故，并没给阿鹿安排奴婢丫鬟侍候。阿鹿的长相，属于大气中夹带一丝秀美的类型，不过她的性别却从来没引人怀疑过。

因为阿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挨打不怕挨骂，比坯小子还要淘的一个淘气翁。这让她早早便来到鸡狗不待见的年纪。

一个寻常的夏日早上。

阿鹿用完早膳后，便像往常一样出发，往私塾走去。但刚到私塾门口，便又悄悄折返回去了。

她想起了昨日有个鸟窝还没掏，那是她在郊外树林一棵大树上看到的。

阿鹿毫不迟疑地向郊外走去，直接来到了树林那棵大树下，向上一瞅，幸好那只鸟窝仍端端正正地立在树杈间，她放心般的舒了口气。

她二话不说，便撸起袖子，挽起裤腿，一个跳跃蹿上树。那动作看起来竟比猿猴还要麻溜。

等爬上树干，她缓缓起身站到了鸟窝所在的树枝上。然后她展开双臂，保持平衡，向前轻轻迈了一步。发现这根树枝能经得起自己的重量后，便大胆地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来到鸟窝跟前，伸出手去掏那圆滚滚的鸟蛋。

就在这个时候，阿鹿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摔了下去。“噗呲”，好巧不巧，下面正好是一个粪坑。

当她双手胡乱叭嚓，终于爬了出来。已经满身屎黄，浑身臭气扑鼻，仿佛走到哪里花草都会被熏得枯萎。

阿鹿一直天不怕地不怕，但这次阿鹿内心却有些害怕，怕阿娘训她。她身上这件衣，是姨婆去世前，给她的最后一件生辰礼物，阿娘更是把这件衣服当做宝贝般爱护。

可现在她却把这件衣服搞得屎黄屎黄的，不由得产生一丝恐惧。

她鼓起勇气来到家门口，站了半天，愣是没敢敲门。

阿鹿转身逃到了，郊外一条清澈的小溪边。

她脱下外套，拎着衣角蘸到水中，然后松开了手。她从来没洗过衣服，以为放在里面便可以了，那样衣服就可以自己洗净。结果衣服却飘飘摇摇的向远方流去。

一开始她一点儿也不急，直到衣服快飘到溪边的急流处，她终于开始着急起来。马不停蹄地朝衣服所在的地方跑去，趁着衣服还没到急流那里，赶紧用手去抓，可是，衣裳像个软水母一样窜来窜去，手刚抓过去它就躲开了，急的她满头大汗一阵大吼。

最后，她索性扑通一声挡在那个急流上，可是不仅没挡住，反而和衣服一起被冲了出去。

现在她倒是完全顾不上衣服了，一心想着怎么救出自己。她想看看旁边有没木棍、树枝、芦苇等好供她抓住，结果旁边什么都没有。气得她心里暗骂，“现在芦苇都被农人给割光了，我还怎么逃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衣服飘到了她附近，正在那飘飘悠悠地转着圈圈。

阿鹿灵光一现，心头有了主意。

她连忙一个扎猛子，到水下捡了个石头，然后把石头包裹在衣服里。再在衣服袖那打了个结。

瞅准时机，把衣服往上高高一抛，衣服袖挂到了一根树枝上，沉沉的石头和衣服一起把树枝给拉了下来。

她赶紧抓住，然后开始往上爬，爬到树干比较粗的地方，顺着树干“哧溜”一下滑下来。

下来后，她又找了根木棍，把它穿进衣服袖中，往外轻轻一拉，就拿到了衣服。

把衣服里的石头用力往外一抛，她便抱着衣服，浑身湿淋淋抖索索地回家了。

刚到家中，便被阿娘逮了个正着。

阿娘大声冲她吼道，“你说说你，一天到晚，不干好事。不是上去掏鸟窝，就是下来追蝴蝶，没有一天消停的。看看吧，这回把你姨婆的衣服，又给我弄了这么个大洞。而且这上面怎么还有屎黄屎黄的东西？”

阿鹿眼珠一转，“啊，这不是了。这是我们私塾里中午吃的鸡蛋黄，不小心弄到衣服上了。”

阿娘眼神狡黠，轻飘飘温柔柔地说，“你确定？我怎么越看越不像。”

阿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阿娘这是要发飙的前奏啊。她慌忙说道，“阿娘你不信？那我演示给你看看。”

她屁颠屁颠的去把夜香桶和鸡蛋，都拿了过来。她拿起鸡蛋敲开，露出里面黄黄的蛋黄。她发现自己失算了。

鸡蛋黄的耀眼，而粪坑里的屎却很暗淡。她连忙对阿娘说，“这是因为我们私塾里的伙食不好，鸡蛋也就不新鲜。”

阿娘不急不慌的拉长声调说道，“是吗？可你们私塾里面的鸡蛋，还是你阿娘我送过去的呢！你早膳不还夸新鲜好吃吗？”

阿鹿这下没话说了。

她看到阿娘手边已经，抄起了一根棍子，她便抖机灵地赶紧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