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
!南三所出出进进的闲杂人这样多,保不齐哪一个对公主上心便下了毒手,奴才冤枉!当真冤枉!”
慧妃哪里听得她胡乱解释,当下心思一沉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搁,碧绿的茶汤立刻泼了出,只冷冷道:“来人,将这个刁奴掌嘴八十!关入慎刑司服役!”
蕊桂立刻答应了一声,便使过眼色,赵得海拖着钱嬷嬷便拉下去行刑了。慧妃矍然厉色,轻哼道:“南三所养着三皇子、四皇子、端惠公主,还让你们伺候的这般不仔细,简直是无用!将奶娘、嬤嬷各自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殿门外不断传来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和钱嬷嬷哭泣的声音,慧妃只作充耳不闻,转过头来瞬间睫毛一扬,又若无其事垂眸端坐。
珍贵妃闻讯已然生了满心火气,便立即回了延禧宫,路上却一丝也不敢显露,只到了内殿中,啪的一声拍了水杨木黄花雕青鸾方桌,渐渐地冷下脸来。
丁玉海、荔桂、翠橘忙跪了身,道:“珍主儿息怒,仔细身子。”
珍贵妃的神色逐渐暖和,嘴上却是硬气,道:“不中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料理不了,生生惹了这么多事!”
丁玉海急道:“慧妃怕是告诉了皇上,若皇上追查起来……”
珍贵妃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愈发惶恐,道:“趁钱嬷嬷还没死堵住她的嘴,只要她漏了一点儿,她一家子别想活了。”
珍贵妃不顾手疼,顺手抓起桌上珐琅釉青花青鹤缠枝觚中含苞带刺的月季,面目可憎撕扯了稀烂,众人都不觉吓呆了,更是不敢出言劝阻一句,她眼神冰冷,愈发刻薄,道:“原想利用孩子拖她下水,谁料这个蹄子竟然发觉,无用的奴才坏了这么多事。”
荔桂唇边冷笑,道:“奴才无用惹了您动怒,那今夜着人往四皇子奶羹中添的药还下么?”
珍贵妃目光微冷,仿佛是含了一池子化不开的冰霜,道:“不中用了!”
丁玉海的语气低沉而狠戾,道:“慧妃处处与主儿做对,今儿失了手,那就寻人打死她的阿玛和兄弟。”
珍贵妃的唇角化开了几分薄薄的笑容,道:“丁玉海,你去把我侄子李杞找来,我有话交代他。”
丁玉海忙垂了头,道:“嗻,奴才处置完钱嬷嬷,就去找李大公子。”珍贵妃抬眉一颦,起身便往内殿走去,唯有裙裾之下绣着的金花点点摇曳发光。
到了夜下,养心殿内灯烛晃晃,人影稀稀,但见慧妃进去了多时也不曾出来,顺财低声道:“师傅,慧主儿进去了这么久能说什么?”
李长安横了眼嗤笑,道:“管好舌头别乱动,仔细脑袋。”顺财忙颔了首,便退下了往皇后宫中走去。
乾坤轻轻低哼,面上却十分阴冷,道:“如你所言,她心肠这般歹毒,的确有负皇恩。”
慧妃抚着乾坤的胸口,哀婉轻叹,乾坤摩挲着金黄龙纹缠云茶盏,道:“她父亲治辖海域,极有能力,且在福建刚刚立功,朕权衡之下还不能处置。”
慧妃素手往青银蟠龙镂空香炉里添了一勺檀香,笑道:“李云璐诬陷奴才阿玛,阿玛牵累受贬,奴才也不敢妄言,雷霆雨露皆是圣恩,万事由皇上圣断。”
乾坤闭目须臾,微微凝神,道:“你阿玛毓彰是仁帝时的能臣,一向刚毅颇为贤德,深受仁帝倚重,才将你指给我为侧福晋。”
慧妃妙眸含泪,温婉颔首,道:“所以奴才一族世代叩德,不敢忘恩。”
乾坤笑色凝滞,道:“碧绮,公主一事你仔细查查,究竟还有谁参与其中。”
碧绮答应一声便含笑退下,乾坤微一皱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道:“生出这么多风波,难为你了慧妃。”
慧妃垂手而立,眼神略略伤心,道:“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奴才虽不是端惠公主生母,可公主自幼龄便得奴才鞠养,奴才视如己出。”
乾坤低头沉思,怜惜地望了她一眼,道:“朕深知你贤惠温和,才将公主交由你抚养,朕虽不甚宠你,倒也颇为礼重,这件事先不许张扬,朕自有安排。”
慧妃收了悲伤之色,笑意渐渐,道:“嗻,奴才谨遵圣意,一定好好抚养公主。”
乾坤的笑容一分比一分淡下去,竟如海碗中慢慢融化的冰块,寒冷而尖锐令人发颤,过了许久,乾坤才轻轻抬起慧妃娇小的下巴,笑道:“今儿妆容甚美,愈发年轻了。”
慧妃荡了两朵浅小梨涡,垂首柔和,道:“是么?皇上说笑了,奴才色衰爱弛,哪及二八女子一般年轻娇憨,稚齿婑媠。”
乾坤眉清目朗,俊彩奕奕,道:“《春赋》说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影来池里,花落衫中,便是你这般人面桃花,婀娜窈窕。”
慧妃笑色浓郁,伸手添了一盏茶,道:“移戚里而家富,入新丰而酒美。石榴聊泛,蒲桃酦醅。芙蓉玉碗,莲子金杯。新芽竹笋,细核杨梅。绿珠捧琴至,文君送酒来。皇上说笑。”
乾坤抬了眉,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