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书童
是死在了战场上,可半月以来的一件事却让宋宝斋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夜里,宋宝斋早早熄灯准备歇息。
万籁俱寂,打更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吱呀,窗户被推开一个缝隙。
宋宝斋躺在床上呼吸骤停,睁大了眼睛,是谁?
不怪她没察觉到有人接近,来人武功远在于她之上,来时还刻意屏息。
宋宝斋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血腥气,微不可察。
吱呀,又是一声,窗户被重新关上。宋宝斋察觉到人已经不在,仍旧不敢动弹。半刻后,确定人不再回来才下了床。
少女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这人没有歹意,她估计死八百回了!
房内黑漆漆的,没有掌灯。
宋宝斋仍旧谨慎,只是扫视房内陈设,倏尔,目光聚集到桌上的一块青色玉石坠子上。
这是!
我的坠子?不是在爹手上?
这人到底是谁!
烛光亮起,照映在少女的眼眸中,微微颤抖。
宋宝斋小脸煞白,扶着椅背坐下心里打鼓,急急抓起玉石坠子,从头到尾端详了好一会。
这流苏?
只见原本宝蓝色的穗尾变成了灰黑色,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少女又凑近闻了闻,一股难言的铁锈味还有一股......泥腥味?像是什么金属?
宋宝斋若有所思。此人连夜出现,不知敌友,但至少没有歹意。留下坠子是在提醒我,爹没死?
思绪回笼。
宋宝斋紧紧皱眉头,手指不断碾磨着青鸦色的袖口。虽然不知道这次的战事和黔州城有什么关联,眼下铁矿是唯一线索,她不能放过!
士兵们闻言上前,细细盘问起来。
“欸你。”见问起她,宋宝斋打起十二分精神。
眼前的书童耷拉着头,一副老实死板的畏缩样子,士兵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便走开了。
宋宝斋的眼珠子左右转动起来,最后落在了不远处正在问话的两人身上。
“陈夫子近日可有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
“未曾看到过。”
“不过,此次铁矿失窃,黔州城里的防守倒是紧张了起来。”
“正是,铁矿失窃乃大事,早日寻回下官才好复命。”这话回得意味深长。
陈砚棠点头,还是一副谦逊的模样。
竟然已经惊动了指挥使?宋宝斋心中疑虑,动作不由得大胆了些。一抬头正与一双浅眸对上。
陈砚棠似笑非笑,一瞬间移开了眼。
不过多时,李宥便带着人走了,遣散了士兵提步回家。
朱门大院,白墙黑瓦。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李府”两个烫金大字。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李钧长了一张圆脸,小胡子又卷又翘,肚子像袋粮食,耷拉在裤腰带上,在中衣里颠来颠去。此时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天气不热却汗如雨下。
李宥进了中堂。
“父亲。”
“怎么样。”李钧眉头紧皱。
“还未找到。”李宥表情严肃接着说。“父亲,铁矿被盗不止这么简单吧?”
李钧叹了口气。“想必刘指挥使也很重视这件事,铁矿失窃确实没那么简单,你可知这铁矿是用来做连弩的。”
“连弩不是一直由北衮州锻造的吗?”
“陛下的意思不能妄议。”李钧示意别再说了。“当下之急是要揪出这人,平常铁矿也就罢了,偏偏是锻造连弩的......”
寻常铁矿也是制作连弩的材料,父亲所讲是说这两类铁矿有差别?李宥心下更加困惑但没有表露,只得应下。
一灰布衣裳的小厮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老爷!表小姐被人掳走了!”
“什么!”李钧挺着浑圆的肚子猛地站起,胡子随着说话一翘一翘。
“在何处掳走的?”
“城南,小的奉命在城门口接引,没等到表小姐,只见到仆从报信说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劫匪,人已经被掳走了!”
李钧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嘴里念叨着糟心玩意。“宥儿,你派人去城南找,一定将人给我带回来。”
李宥立即吩咐士兵搜查,转身离开。
树梢枝头片片树叶,青中泛黄,黄中透红,色彩斑驳随风摇曳。枝叶间映出一抹玄色,男子仰卧在枝丫上,一件窄身锦衣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哈啊~”李岁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忽而起身,树叶簌簌落,他从高处跳了下来。
剑眉星目,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如果忽略那眼下的青黑的话。
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歪着头,背抵在粗壮的树干前,散漫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