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霎时便有一人从角落处中走出,穿着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黑衣人自知暴露,跪在院中颤颤兢兢,手足无措。
闵元低头看了他片刻,便在他面前蹲下。她刚从宫里回来,朝服未换,宽大的衣摆堆在地上。
闵元道:“回去告诉你家太妃,休要再在公主身上做手脚。”伸手扯了扯黑衣人的衣袖,从中掉出半包白色粉末,道:“莫说公主脸上长出些许痘疮,就是公主如今便成为了一堆白骨,陛下若赐婚,徐桓也得捧回家恭敬供着。”
黑衣人仍颤抖不止,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闵元接着道:“今日权且看在太妃爱女心切的份上,也为了替公主积一点阴骘,她作的这些荒唐事我可以当作从无此事。只是,”闵元冷笑,“你替人做事,也须晓得财命相连,日后再做这样的事也须掂量掂量,你这条命够做几回的?”闵元脸色一沉,“今日暂且留着你这条狗命回去报信。”
黑衣人跪在地上,连连答应道:“小的不敢了,小的自不量力,小的这就回去告诉太妃。”
闵元顿了顿,道:“你回去再说一句,清河公主驸马将为何人与兰宁公主无碍,让太妃把心放到肚子里。”
黑衣人连连磕头,一叠声道:“小的知道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回去就劝太妃。”
闵元站起:“还不快滚。”
黑衣人闻言又猛磕了几个头,连连道谢之后便脚不沾地地离开。
闵元望着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暗暗道太妃真是蠢得可以,为了阻止公主相驸马,竟在公主饮食上动手脚。
她倒是会挑地方,在闵元府中动手脚,出了事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再者这种粉,下在饮食里长出来的痘疮也是暂时性的,刚好能够耽误公主相驸马。方方面面倒是想得齐全。
闵元几日前就见一位格外面生的人在府中走动,闵元寥寥瞧见过他几次,都见他都是独自一人,从未跟府里其他人一起出现过。闵元假装尚未察觉冷眼观察了几日,见果然是过来做手脚的。
闵元心里暗自苦笑,她自从府里死了九儿,几乎就没睡过什么安稳觉。府中陈设有些许变动,她都能察觉,何况是个大活人。
闵元想到此处,冷哼了一声,转身抬步走向公主厢房。
公主厢房在宅邸东头,此时灯火通明,热闹无比。
闵元走进厢房,见房内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公主坐在正中间,旁边围了一圈的侍女小厮,众人正盯着公主手中一样东西看。
公主皱着眉拿着信筏翻来覆去地看,见闵元进来,连忙道:“你可算来了,帮我看看这是何物?”
闵元闻言接过信筏,一旁平日里替闵元跑腿的小厮见状解释道:“今日我去书坊替公主取书,老板便将此信封给了我,说有人郑重嘱咐他,务必将此信交给西湖梢公,小的就拿过来了。”
闵元一边听一边看向手中的信筏,信中字迹苍劲有力:西湖艄公,久仰大名。鄙人对阁下才华仰慕已久,不胜钦佩。可惜阁下从不在江湖露面,不能与阁下相交,实在为之遗憾。
阁下才调委实高绝,所著书本我已一一拜读。但鄙人通读作品时发现,构思奇趣巧妙为君之所长,行文逻辑推演则是君之所短。因而坊间所说奇书,在下认为略有虚名。为证鄙人愚见,鄙人便冒昧对书中些许不合理之处做了轻微改动,所附书札中原文与改动之处一一对应。在下狗尾续貂,还望阁下不要介怀。
公主道:“不知是真心纠正我还是嘲讽我学艺不精,”公主往旁一指,“证据都给送来了。”
闵元望过去,见厚厚的一摞纸本,堆在书案上。
闵元不由一笑:“仰慕公主者实在众多,真叫人感叹啊!”
公主听了此话,一跺脚:“我给你说正事,你又取笑我。”
闵元十分不以为然,淡淡道:“不过些许不同看法,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吃席都有吃不到一处去的,何况文章。”
“话虽如此,只是……”公主仍旧打量着手上的纸张,停顿了片刻,话锋一转,拧眉道:“还真是一一对应,无有一处漏算。”
闵元一面安排人替公主沐浴,一面说道:“公主,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息。等明日再看吧。”
公主头也不抬道:“你先去睡吧,我略看看便睡了。”
闵元回房梳洗完,走近床沿正要掀被,猛然见床上躺着一人,闵元惊得连退了两步,而后捂着心口了然道:“公主你这是又写鬼怪吓着自己了啊。”
公主已半入梦乡,闻言闭着眼小声说道:“实在……脑中画面实在过于诡异……你胆子大,过来找你叨扰一夜。”而后彻底没了声。
闵元只好上床,见公主被子掉了些许,又帮她往上拉了拉。
公主许是累了,不到片刻就呼吸均匀,胸口所贴锦被处微微起伏。闵元自搬出皇宫,很少跟公主一道睡了。今天忽然又睡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