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在给坐在浴桶里的裴长熙擦洗身子。她虽然没体会过十月怀胎生孩子的痛苦，但是十多年来她和女儿裴长熙何尝不是互相搀扶着前行。二人的情分恐怕比他人亲生母女都要强的多。

裴长熙只能在水里才能感到稍微熨帖些，一旦离开了水的包围，真就像离开了水的鱼儿，难以呼吸。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裴娇，入江，裴长熙有强烈的预感，此一去，二人今生恐怕再难相见。

母女二人心如刀割。

裴娇替裴长熙洗了最后一次澡，裴长熙的眼眶酸溜溜的，她很想再大哭一场，还是忍住了泪水。

“去吧，裴长熙，你永远是我裴娇这辈子最骄傲的女儿。”

言语无法表达深刻强烈的情感，裴长熙抱住裴娇的力度更加大。

*

今年春天，裴娇给自己十五岁的女儿裴长熙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白色的纸钱撒满地，恸哭不止。众生见悲母，神态各异。是啊，人都不在了，人生这场比赛的参赛资格都失去，他人怎会放在心上。

江边，裴娇和田大桥二人看着越漂越远的竹筏，上面是已经昏迷的裴长熙，裴长熙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甚至都很难保持清醒，从最开始的头晕乏力到只能呆在大浴桶的最底下。

正是因为裴长熙的身体逐渐强健，加上那个玫瑰金色水晶的催化作用。裴长熙身体变化的速度远远超乎田大桥的想象，本来应该一年以后才会发生变化的。至于为什么裴长熙会感到头晕乏力，是由于她的身体变成了适应高强度水压的状态。田大桥隐隐担心裴长熙身体的变化会扛不住，没想到速度之快，适应能力之强，真是无与伦比的优秀。

很多大人物，几乎是全部，六亲缘浅。往往正是了无牵挂，方才无所畏惧，迎难而上，勇往直前，愈挫愈勇，战无不胜。裴长熙又不同，她几乎被爱浸着长大，虽然不是天天抱在怀里捧在手心，但是在跌倒后有人为其拍拍身上的灰尘鼓励她继续前行，在迷惑时有人会笑笑接着耐心地教导。同时，无论是裴娇，老头子，还是田大桥，都希望看到裴长熙越飞越远。毕竟，希望都是向下一代倾斜，他们愿意让裴长熙站在自己的肩膀上展望。没有破，何来立？

碧水轻筏，水面之上风平浪静，水面之下暗潮涌动。在竹筏上，裴长熙置身于鲜花之中，周围是些看不懂的符文。有湿润的东西盖在身上，稍微让她好受些。

此时此刻的裴长熙同学那叫一个难受，她能感受到四周浓烈的水能量，晕晕乎乎地，似有神力牵引，裴长熙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

“啊，真舒服啊，好久都没这么舒服过了。”裴长熙真就是回到了水里的鱼儿，自由自在地越游越深，每一寸肌肤都像在大口呼吸着。

深水之下，裴长熙逐渐睁开眼，她只能看见一片青黑，若隐若现的水底石头，黑黑的像一座座山，她从中游过，那黑山仿佛一个个人，凝望她从接近到远离。大鱼小鱼张嘴缓缓吐泡泡，目光呆滞，在昏暗迷离的水底世界，恰似世上的人们。

什么叫如鱼得水？裴长熙真真正正对一个词语没有任何想象，以自己的感官明明白白体会到。

今年春雷响得清脆，风雨雷电火火地来，匆匆地走。在柳城和裴长熙离开的那条江边，架起了一道彩虹，又明艳又大，持续了整整一下午。彩虹很美，附近的人们一直到很多年以后都记得那年春天的彩虹是这辈子看见过最神奇的一道，与此同时，那年的鲜花开得格外卖力，卯足了劲儿绽放，卯足了劲儿散发香味。一年的风调雨顺，热得痛快，冷得干脆。庄稼还有柳城这边的产物像被赋予了灵气，质量高产量高价格好，卖不赢，抢着买。

没有人记得那家姓裴的人家失去了一个得了病的女儿，只记得那年能量充沛富余，邪晦的能量在当地运转流畅有力的冲刷下几乎荡然无存，没有什么恶性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