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她在赌,赌宫尚角明白自己的意思,孤山派的大殿一角是空的,当初被无锋的人破坏了现在还没有修复,加上无锋的人现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他在江湖的威名还足以震慑大部分无锋的人。
上官浅希望他伤了自己从缺口离开,不让再迟一下就真的走不了了。
宫尚角一把把她推开,推至无锋这些小喽啰防守最弱的地方,自己持刀向前了,上官浅从来不用依附谁。
孤山璟的腿脚功夫也是轻巧凌厉的,踢过去的腿和砸过去的拳都是带着狠劲儿的。
可宫尚角是唯一一个完全靠自己通过三域试炼的宫门子弟,他负责着宫门的外务和生计,早已处变不惊。
上官浅也在那边搏斗,她的身形已经没有之前利索了,大部分还是中了蛊的原因,内力不稳,但她一个魅还是打得过小鱼小虾的,她出剑并没有下死手。
在看着又一个无锋的人从她剑下遁走,她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一样,不是她现在的武力不足以杀人,是她以前是能杀则杀,现在是能放则放。
她在远处一时不能上前,眼睁睁地看着点竹从大殿上的屋脊处现身,直奔宫尚角去。
“宫尚角!”上官浅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有一道黑影飞速向她靠近。
孤山璟拦在了她面前,两人只用着拳脚功夫过招,她的一招一式都有他的影子,他是笑着跟她打的。
她只能用余光去看宫尚角和点竹,人影杂乱,她看不清。
额头蓦然一痛,是孤山璟弹了一下她的头,他接下来出的招式让她有点接不住了,而且这些招式是眼熟的却是她一点都没练过的。
是父亲的招式!上官浅看明白了,孤山璟的出手是放慢了的,他似乎是在带着她领悟、感受。
点竹的黑色帽子连带斗篷,都被宫尚角划破,终究是露了真容,她竟不敌他。
“我们没打算这么早杀你的,可是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急匆匆地上赶着送上门来,怎么?很喜欢上官浅吗?可她跟她青梅竹马的哥哥好像更好。”点竹侧头啐了口血说。
宫尚角继续抽刀上前。
他身上的蛊怎么不起作用,还有她不是让孤山璟把上官浅带过来吗?怎么还没过来,她年纪大了之前中毒时虽吃了百草萃但还是有余毒未清,还是不敌宫尚角。
孤山璟忽然停手,站在那里凝视着她,意味深长,上官浅有些不解,她的头很疼,处处让她想不通。
孤山璟突然往后撤步,他看见了宫尚角的刀捅进了点竹的心脏处,上官浅也看见了,她以为孤山璟要过去帮点竹,她现在不仅头痛心口也痛,同理,宫尚角必然也不好受,已是强撑。
上官浅立马抽出自己的匕首上前拦他,可孤山璟没躲,刀口扎了进去,她呆愣在原地,孤山璟依然是温柔地笑着看着她,比他寻常的笑要内敛许多。
他伸手使了强力把她抱进了怀中,匕首狠狠地扎了进去,只留下了木质手柄,这个匕首是她与孤山璟重逢后他自己找的桃木给她磨的,她还没在怀里揣热,现在已然染上了他带着温度的血。
眼眶里的泪已经容不下了,脸上同时划出好几道泪痕,落在孤山璟的肩上,浸没在他的肩头衣料里。
“哥。”她无措地颤着嗓子喊。
孤山璟还在自说自话的交代,“蛊是我做的,待你们重新生活在一起后,调理好身体,自会没有蛊发的时刻,但要是他以后欺负你,难受的就是他。”
“浅浅,点竹不会再卷土重来了,你该放下执念了,好好与他生活吧。”孤山璟用尽力气拥着她,摸着她的头发。
“刚才教你的,是孤山派的秘籍功法,点竹不知道,等我去了,这世上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保护好自己,就这样吧。”
孤山璟叹息般说完刚才的话径直向后倒去,在倒下的前一刻他看见宫尚角抽出了捅进点竹身体里的刀,向这边飞奔而来,浅浅,他经过考验了。
他的眼中是孤山派大殿的高墙黛瓦,是无锋不见天日的佛窟,是点竹身前的传令人一遍一遍告诉他上官浅现在在他们手上,他要听命。
“我做到了,浅浅,我这次没有把你弄丢。”
十几年前的上元节灯会,上官浅提着花灯边走边哭,她一遍一遍地喊着“哥哥”,路人大多会多给她两个眼神随即又转过去玩自己的,只有她一直在跌跌撞撞的走着找着,他一直在暗处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看着,因为这次灯会商量好了要把她交给上官家,他不能露面,他不舍得。
眼前的事物渐渐变淡变无,他耳边似乎还有东珠散落噼里啪啦洒了一地的声音。
“我也曾想过,给你红妆十里,与你生儿育女,和你白头到老,这辈子来不及了,你以后会去看我吗?带上你可爱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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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八月十六,天光微亮时,宫门门口猝然倒下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砰”的一声打破了宫门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