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凤转龙

纪氏是大澧朝有史以来就存在的望族世家。不仅是现皇后，就连前朝皇后亦出自纪氏。

但凡事盛极必衰，纪氏的势力过于强势，前朝时曾因谋逆之罪被处满门抄斩。

后来，现皇帝登基，才为纪氏平反。只是纪氏主家在当年的风波中尽数死亡，现在扶植起的是纪氏的一支旁支。

据说，当年皇位继承人并不属意现皇帝。全靠纪氏残部的扶持，现皇帝才得以登上龙座。

作为回报，这些年纪氏的权势滔天，无人能出其右。而中宫之位也归纪氏之女所有，稳如泰山，无可撼动。

尽管如此，纪氏心中仍有隐忧，就是中宫一直无所出。没有本家血脉的皇子，如何保证家族能够长长久久地繁华兴盛下去？

至于他们为何还按捺得住，只是因为宫中子嗣单薄，唯一诞下皇子的容贵妃身份低微，不足为惧。

时至今日，纪氏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了。风水轮流转，这块大石挂到了萧安洵的心上。

一直以来，他视自己为皇位的下任继承人。虽然未获封太子，但随着皇帝的年龄愈长，宫中又迟迟没有另一位皇子诞生，此位置除了他根本无人有资格染指。

纪皇后有孕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劈中了他，他不再像原先那样肆意妄为，开始事事计算，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算了上去。

自萧安洵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开始接近护国大将军沈应奇的女儿沈舒禾。

沈舒禾一早已经芳心暗许，两人一拍即合，短短时间内打得火热，甚至赶在纪皇后生产之前就成了婚。

这些事情，萧安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孟怀夕。为了成全他的帝王梦，孟怀夕不得不退让出他身边的位置，隐到他的身后，成为见不得光的存在。

只是她不小心退得太多了，致使自己坠下深崖，粉身碎骨。

孟怀夕把视线从回忆中拉出，移向纪皇后。

只见她轻轻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噙着浅笑对她说道：“既然孟姑娘来了，也顺道为本宫把把脉吧。本宫第一次怀胎，心中总觉得不踏实。多些人为本宫诊脉，本宫能心安一点。张大夫，你不介意吧？”

上次的宫宴，纪皇后坐在案几之后，孟怀夕倒没留意她究竟怀了几月。现在看她的孕相，应该七月有余了。

“当然不介意。”正坐在纪皇后对面的是张唯，他不情不愿地让出了位置。

孟怀夕三指按在纪皇后的手腕，其脉圆滑如珠、搏动流利，毫无异相。

可上一世里，她却听说纪皇后阳气虚亏、难产而亡。诞下的小公主胎元受损，不足一天就夭折了。

按脉象来看，这绝无可能。难不成是萧安洵从中做了手脚？

见孟怀夕的眉头微蹙，纪皇后心焦地问道：“有何不妥？”

“娘娘脉象平稳有力，是大好之象。”

她舒了一口气，又问了一句，“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偏向女相多一些。”

纪皇后没有过多的失望，想来她看过许多大夫，早已知晓，不过抱着微弱的希望随口一问而已。

她有感而发，“你们说这老天为什么不让人们自己选择生男生女呢？是不是它过于无聊了，所以总是让人不能得偿所愿，以此来寻得乐趣呢？”

“娘娘倒也不必灰心，虽天不从人愿，但人可以另辟蹊径。”张唯抚了抚白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哦？张大夫有办法？”纪皇后的眼睛一亮，“上天注定的事情，张大夫也有法子改变。难怪人人都称张大夫是能从阎王手中抢人的活神仙。”

张唯摆摆手，“娘娘过誉，老夫可不敢与阎王抢人。”

孟怀夕暗自不屑，经过这段日子她早已摸清了张唯究竟有几斤几两。他根本不通医理，只凭借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炼药术，沽名钓誉了这些年。她倒有兴趣听听这个医棍，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正所谓，男为阳，女为阴。怀胎中的孩子犹如一杆秤，哪边多一些，它就偏向哪边。”

“老夫手中有一颗转龙丹，由过百种雄性动物的阳具炼制，集世间至阳之气而成。只要娘娘服下它，就可心想事成。”

张唯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

那药丸腥臭无比，别说纪皇后怀有身孕，就连孟怀夕闻了也想作呕。

纪皇后抬起丝帕掩住鼻唇，仍控制不住地干呕几声。

但她并不反感，眼中透出灼灼光芒。纪氏十分需要这个孩子，十分需要这是个男孩子。

张唯继续引诱道：“这药丸集合了至阳至刚之气，驱走了阴柔之气，娘娘何愁诞不下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皇子？”

孟怀夕在心底大骂张唯这个庸医，简直是一派胡言！落地哭三声，好丑命生成。是男是女，天命注定。

如果转龙丹真的是按照他的方法炼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