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离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孟怀夕痛苦地紧闭双眼，眉头蹙成一团，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如一钵硫酸从头浇下，蚀得她生不如死。她似乎又听见了男人的淫笑，又感受到了粗粝的手掌，又闻到了酸涩的汗臭。

“不要碰我，好脏……”任她挣扎，粗大的麻绳牢牢固着她，供人凌辱。

萧安洵尝到一丝咸苦，却饶有兴致地将唇贴到她的脸侧，温柔地吮吸着。

“你是我的，永远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他在耳边呢喃道。

“叩叩。”敲门声骤响，同时打破了屋内虚假的甜蜜和可怖的幻像。

萧安洵停下动作，不悦地应了一声，“谁？”

“靖王殿下，世子府来人说祁世子夜间突发急病，想请孟姑娘过府为他诊治。”

“哼，告诉他有病请御医去，孟姑娘没空。”

说罢，萧安洵不再理睬门外的动静，低头啄了一下孟怀夕的唇瓣，“小兔子，我们继续。”

“嗯？你吃了什么？”她的嘴唇上有种怪异的味道，似是杏仁的微微甜夹杂着血腥的铁锈味。

孟怀夕眼中早没了沉沦噩梦的迷茫，她撑起身子，稍稍用力一推，竟把萧安洵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直直地摔坐在床上。

“为什么会这样？”他惊诧地发现自己的手脚瘫软，半分力气都用不上。

孟怀夕可没打算告诉他，刚才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瓜果盘中拿了一颗杏仁，咬碎后将汁液留在嘴唇上。

单单一颗杏仁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但是混入她的血后就截然不同了。她的体质异常，血液能使药物的效用放大。简单来说，是药越愈，是毒越毒。

所以，微毒的杏仁只要一颗，就能把人放倒。

孟怀夕冷眼看着萧安洵开始气喘咳嗽，“放心，这点小毒毒不死你，不会耽误你明日当新郎官的。”

“怀夕。”他艰难地挪动手指，堪堪只够拈上她的衣角。

她嫌弃地一把拂开，一字一顿地说道：“别碰我，我嫌你脏。”

“怀夕，不要走……”

……

“你走吧，孟姑娘已经歇下了，不会跟你去的。”门房站在半开的门缝间不耐烦地摆摆手。

台阶之下，祁世子身边的女侍红缨再次屈膝行礼，“麻烦小哥再去通报一声，世子殿下急病发作，情况十分凶险。人命关天，我相信孟姑娘作为药仙的弟子，断不会坐视不管。”

“你就别害我了，行不行？打扰了孟姑娘，靖王殿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不起。”

“要不，你放我进去，亲自向靖王殿下禀报，绝不会连累你的。”

“还放你进来？我就真的是嫌命太长了。快走快走！”

正当门房准备合上大门时，一把清冷的女声响起，“等等，我跟你去。”

“孟姑娘？”门房颇为为难，“可靖王殿下他……”

“无妨，我已经征得他的同意了。”孟怀夕拢了拢身上的白鼠裘，掩住了只穿着里衣的身体。

红缨连忙一步跨上马车，撩起门帘，“孟姑娘请。”

马车一路飞驰，朝着上京另一头的世子府直直奔去。

红缨领着孟怀夕穿过重重门庭，来到一扇门前。

正想推门，房门抢先一步打开了。

一个少年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

红缨不悦地皱起眉头，“青锋，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冒冒失失的。”

“红缨，你总算回来了。”少年的脸色从忧转喜，“世子殿下他……不见了。”

后半句话他是附在红缨的耳边说的，孟怀夕还是听见了。

世子祁越体弱多病，她早有耳闻。上一世里，同样有人来请她过府诊治，但是她没有去。因为那晚是她与萧安洵所谓的“新婚夜”。几天后传出了祁世子的死讯，她为此愧疚了好久。

重来一世，她既可趁机弥补这个遗憾，又可借世子府的庇护逃离萧安洵的掌控。

可急病发作的祁世子此时竟然不见，是不是预示结局不可更改？而她终究难逃厄运？

“那你不赶紧派人去找，还等着我回来教你？”红缨气急。

“整个世子府都翻转了，都没找着。红缨你最是了解世子，你赶紧想想他可能会去什么地方。世子那状况，我真担心他会……”

红缨带着歉意对孟怀夕说道：“孟姑娘，情况如你所见。奴婢先与青锋去寻世子殿下的下落，烦请你在此等候。”

两人走后，独余孟怀夕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更漏滴答作响，她再也坐不住了，走出了房间。

冬夜里，寒风冽冽，她用手蔟紧白鼠裘的领口。

不远处有一方莲池，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不见半点绿意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