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

事故发生在赵初想三岁那年。

熟悉的筒子楼，蒙着油烟的厨房玻璃窗外，传来一道中年女声。

“赵芹芬，你占着我家晾衣绳了！”

厨房里的赵芹芬丢下手里的老式熨斗，推开窗户：“今天衣服洗多了，张婶子，你就借我地方晒一下嘛。”

那张婶子嘴里嘟囔着又说了些什么，赵芹芬低声埋怨了句“小气”，就急匆匆开门出去了。

熨斗忘了关，就平放在衣服上，滋滋冒着白烟，很快，火苗窜起，连带着一旁未熨的衣服，全部烧起来。

火势渐大，刺眼的光一晃一晃。

赵初想第一次看到火，只觉得有趣，她丢下手里的玩具，一步一步往火源处走去。

越来越近。

就在她伸手想要触摸的一瞬间，在沙发上小憩的文军国闻到糊味，迷茫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幕让他霎时间清醒，喊了句“想想！”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就冲了过去，将赵初想整个拎起。

慌乱中，火苗吞没了一旁的碗柜的支架，碗柜轰然倒塌，碗筷噼里啪啦碎落一地，砸在文军国身上。

伴随着瓷片划开血肉的声音，大片血液染红了地板……

“哇——”

赵初想更是被吓到，哭声震天。

文军国倒在地上，额头全是汗，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因为剧痛，完全无法动作。

屋内动静太大，赵芹芬带着周围邻居赶来，该救人的救人，该灭火的灭火。

最后，救护车呼啸而来，把文军国送进了医院。

……

画面一转，赵初想又看见了一个戴着墨镜，衣衫破旧的老头。

他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指着文军国怀里赵初想说：“命硬，克身边人，尤其是事业方面，父母兄弟爱人朋友……越亲近，就克的越厉害。”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些年事业一直发展不顺，各方阻力都特别大？”

赵初想听不懂，但一抬头，却从文军国眸子里看到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

至此，赵初想从噩梦中惊醒。

开着24度空调的房间内，她盖着薄薄的夏被，竟然出了一身汗。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开始频繁做同一个梦，明明当时是不记事的年龄，但梦里的场景却那样真实。

赵芹芬说，文军国原本也是一个滑手，拿过几次国内奖项，但因为那次事故，被瓷片割到了腿上的动脉神经，从此患上隐疾，腿部一用力就痛。

他只好放弃滑手梦想，颓废了好长时间，整日借酒浇愁。

后来，文军国决定创办滑板俱乐部，以另一种方式去实现梦想，却一直遭受阻碍，怎么也发展不起来。

直到有大师告诉他，想要事业发展，就要远离女儿。

他信了。

从不牵手不拥抱，到不参加家长会，再到后来给赵初想改姓，最终离婚。

他一步一步淡出赵初想的生活，终于，如愿飞黄腾达。

……

赵初想望着窗帘底下渗进来的光，表情麻木，随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膝。

怪不得W1N会在离婚之后飞速发展。

怪不得本该是赵芹芬囊中之物的offer会被别人抢走。

怪不得舅妈范雪会对赵芹芬说：“本来就不该抱有期待，不是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继续待在自己身边，事业就难以发展吗？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竟是所有人的负累。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桌上的银色奖杯显眼。

这是赵初想前几天从储藏室的角落里翻出来的，是当初文军国滑手时期的奖杯，年份很久，已经落了厚厚的灰，被他彻底遗忘。

赵初想紧紧咬着下唇，很快就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了三下，门外传来赵初聿的声音。

“姐，醒了吗？出来吃饭了。”

赵初想抹掉眼角的湿润，强装平静：“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赵初聿却没有放弃：“今天有小鸡炖蘑菇哦，城南的那家东北铁锅炖，姑妈专门绕路带回来的，你确定不吃？”

赵初想：“……”

“来了。”她妥协。

-

餐桌上的气压低到爆表。

赵初想夹了一块鸡肉，打量了眼赵芹芬的脸色，小声道：“妈，我能不能搬出去自己住？”

“你乱说什么？”赵芹芬瞪她一眼，直接摔了筷子。

赵初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禁乐了：“不是吧姐，你还真信了？”

赵初想沉默。

事实摆在眼前，叫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