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现在的他太耀眼了,她太想要知道他的其他事情了吧。
以至于她否定了之前人生的观点——只有华丽炫目的事物才能让她驻足。
“殿下,奴才的腿已经好了,实在是冒犯了。”
姜依松开了手,她有些不敢看他,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正无所适从时,就听娄持声道:“春阳殿的房梁是奴才监督着内宫监的人修缮的,决计没有任何问题的。”
房屋建造,又是在京城皇宫中的建筑,都不是随随便便选定的,从开始的选卜,到后来的收集地标,地势等资料,连着诗词歌赋和人物传记都要纳入参考,层层件件的事宜夹杂在一起,不是一代人能够完成的,往往是几代人加诸在一起的努力,才成就了皇城中的金碧辉煌。
虽然只是加以修缮,她对此并谈不上很了解,也就不轻易开口了。
“近来宫中不大太平,殿下还是应多待在自己的寝殿里。”
天淡风舒,宫道平整延伸,他穿得一身湛蓝的衣衫,好似将空中的亮色转移到了地上,他说得恳切,语气柔婉,姜依沉默地听着。
讲道理,她只顾着看着他了,话根本没进到耳朵里。
“殿下有听到奴才说话吗?”他又问讯了一遍,前移着身子,微微侧头,“殿下?”
姜依眨眨眼:“是要撵我走的意思吗?”
娄持声发窘,他无措地搓了搓手指:“明明宫里无论在哪都是殿下的家。”
“好。”姜依不再逗他,苦恼道,“春阳殿里有位恼人的家伙,搅得里面空气都浑浊了,我不大想见他。”
娄持声知晓她在说谁,两人交错眼神的刹那,他慌张地垂下视线,看向脚尖前的地砖。他生怕将心中的千丝万缕不小心透露出来。
他定了定心,忽地问道:“殿下近来是没看到太子殿下吗?”
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就像是戳到了姜依的尾巴根,她慌里慌张四下看着,好像娄持声说得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咒语,直接能给姜直召唤到眼前。
“你看到他了?”姜依声音都忍不住小了些,寒毛却竖了起来,不能啊按道理来讲,他应该在东宫里静养啊。
“若不是太子殿下有意,奴才怎么会见到他呢。”娄持声摇头,倏尔紧张起来,“只是近来常能见到您,难免不会想到太子殿下。”
姜依长呼一口气,但她也明白为什么娄持声会说这种话,因为他心里是提心吊胆的,他还是在意当初她胡乱说得誓言的。
“他估计是觉得自己做错事了,行事小心,怕惹什么乱子出来。”姜依摩挲着下巴,还不是会典搞出来的事,姜直忧心着呢,当然之前一路跋山涉水也对他的身体有影响就是了。
但娄持声当是不知道姜直偷走出宫的,她也就没说。
就是不知道绍帝发现素日慈柔淳厚的太子,竟然是如此有主见的人会怎么看,是喜悦更多些,还是猜疑更多些。
“先前想给太子送吃食,结果齐儿还没送出去就出了乱子。”姜依摊手无奈状,“太子近来过得肯定紧张兮兮的,我作为妹妹也当适当关心一下,就把之前没送出去的面送出去吧。”
“您……做过饭?”娄持声怀疑的样子,就像是当初齐儿的模样。
姜依顿时燃起了熊熊斗志,她将袖子向上拢了拢,露出了半截白皙的手臂,上面有些被油迸溅上烫红的印记,在其上十分突兀,她却不以为意,像是在展示勋章般一副骄傲的模样:“当然做过饭,信了吗?”
娄持声哪里敢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屏气凝神间将脸都憋红了:“奴才信了。”
姜依这才晃了晃手臂,将衣袖抖下来:“我这就会春阳殿去开灶,你能回值房去吧?”
“能的。”娄持声有些郁闷,他只是腿发麻了,又不是腿截肢了,走得动路。
看见姜依揶揄玩味的表情时,娄持声知道他被她用语言戏耍了。
他错愕,却并没有任何气愤,甚至心里的感觉酸酸楚楚十分奇妙,就好像她现在已经不是大绍的公主,就好像两个人只是街头碰到随意说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