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不客套哇,也如意。
看他往门口走,我大步上前,“常顺哥,你额头咋了?怎么这么红?”
常顺瞬间停步,双手拿稳盘子,沉默几秒,“去戏园子里头走得急,撞屏风的木头上了。”
“哦……”我点了点头,紧接着笑弯了眼,“常顺哥,你都受伤了,不如让我帮你吧!”说着,我手跟着伸了过去。
他双手举高,疲惫的脸上眉头轻挑,不正经地说:“不整日想着耍赖嘛,今儿个老板不叫你做活,你倒勤快嘞。求老板去,我又不是主子。”
“你觉得老板说得通吗?”我朝他身后看过去,我啥都没想,直接吐槽道:“就没见过这么不好说话的!”
刚说完,老板刷锅的声音停住了。
“咳……”听到他的咳嗽,我将目光转移到他脸上,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尴尬,尴尬的还有一丝丝……怜悯?我还想呢,就见他挪步到我身侧,暂停脚步,“琢磨咋认错吧。哎。”
锅与刷子的摩擦,还有水杯搅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后厨循环,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我难以描述的尴尬。
“还不跟你老板认错,想等她叫你领罚?”吴姐的语气多少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双手抱胸,眼睛看着我。
咋道歉?总不能说刚才都是胡说的,我没那么想,鬼都不信!
低下头左思右想间瞥见不远处地上的木桶,里面的菜没有择,我赶忙过去蹲下,抓起一把菜,“我择菜!”
“哈?”吴姐略有疑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随即非常迷惑的笑声从前方打了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憨不憨?晓不晓得认错保平安?”
把被虫咬过的菜叶薅下来,扔到桶边,隐藏心头的尴尬抬头看她,“不认错也平安呀。”
豪爽的笑声渐收,她转身从柜上拿下三个碗,“亏得如意是你主子”回到矮柜前放下,“不然瞧瞧哪个能保你平安。”手垫着布提起茶壶,把热腾腾的茶水倒进碗里。
在这可以闻到很明显的茶的清香,我听着清香的水流,转头看向擦锅的老板,心里生出一个疑问:难道我不能保护我自己吗?
我能保护自己的,况且我没把她当什么主子。
“我可以保护自己。”我低头揪下菜根,把菜扔回桶里,再拿出一根菜。
“如意”吴姐双手端着茶碗走向她,“你这丫头是该管管。”
我手掰着菜根,抬头转去看吴姐把碗递给她,为啥比我妈都爱管人?
她转身面向吴姐,接过给她前的茶,“明年便不是食来客的人了,莫必要管教。”
低头扔掉菜根,希望明年我已经回家了。
“你真真是操心的命。”吴姐的表情像埋怨她,而语气感觉听上去却像心疼。
“你不也是。”她把茶碗放到嘴边,然后脖子前面渐渐有了起伏。
吴姐没再说话,微微有了点笑意,转身走到矮柜前,左右手分别把桌上倒着茶的碗端起来,紧接着朝我走了过来。
“你也喝一些,不动易犯困。”吴姐桶对面坐下,把一手的碗冲着我递来。
看着碗上面的热气,我不太敢伸手拿。
“谢谢,先放下吧,我怕热。”
她没说啥,把碗放了下来,另一条胳膊撑在屈起的膝盖上,吹了吹手里的那碗茶,低头嘬了一口。
和吴姐干活能省不少时间,她择菜的速度是我的两倍,而且她好像没有多用心,还有空和我聊天,就像以前看我妈和别的阿姨一起包饺子,说一些家长里短。
“你要送你妹上学堂,你娘她答应?”
“怎么可能答应,她觉得女人读书没用。”说的嗓子有点干,我把菜扔进盆里,两只手圈住茶碗,慢慢举起,先用嘴唇碰一下,觉得可以喝才大口吸进去。
她把去掉菜根的一把菜扔在我那一根上,神情有些平淡,仔细看感觉好像有点气。
“认字咋莫用处,大街处处都是字,不认得去哪里都不晓得。”
“没错!”我把碗放下,频频点头:“街上那些牌匾的字真不容易看懂。”
繁体字就算了,写法还都不一样,有时候联想都不一定猜对。
她笑了笑,从盆里挑出一把的量,接着在手里去掉不能吃的部分。
“那你咋说通你娘的?”
“能说通就有鬼了,我就是吓唬她不认识字可能被骗被卖什么的。”
屁股已经把地坐热了,我盘着腿低头择菜,好像坐在东北大炕。
她要扔菜根的手瞬间不动了,笑了两声,把菜根扔下,“骗自个儿的娘,亏你有胆子。”
“也没办法啊,小秀答应帮我打掩护,我答应她的也应该做到。”
“这你也当真,小娃娃过几月便忘了,用不着费心思叫自个儿受累。”
“吴姐,你小时候你爹娘答应你却没做到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