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花(二)
些回去。不要声张。”老嬷嬷如此说。
我听了点头,只好朝后方的男子讪讪笑一笑。于是郭池慢慢走过来。
他问我,怎么不进去?尔后又说:“我去街市逛一圈,买些烧酒和肉。午时前回来,接公主回宫。”
他怕我与他共处一室尴尬,所以特地找借口避开,心里猜测完,反而更难受了。反正绿桃已见到她的怀东哥哥,我也不必待在这里。
马车调头,男子却跟上来。他真的要去五斗巷买酒。
我将车帘卷起,对庄嬷嬷交代几句。若是公主缠着怀东哭闹,一定要来丞相府告诉我。
郭池摇摇脑袋,随口说:“这位卞公子真有能耐,公主这么惦记他。”
马儿往前踱步。他不喜欢怀东,不知为什么。又瞥我一眼,接着笑道:“元小姐,别误会,我没说镇国公府的嫡孙有任何不好。”
“我明白,”抬起眼睛,想对他明言,“公主信任他依赖他,待他如兄长。我也是如此,先前郭将军一直帮我,我也待你如兄长。”
他听见,明显愣住。嘴唇有些苍白,没一会扯出一记冷笑。像在嘲笑我似的。
拐个弯就是酒铺,他与我道别。
而我更丧气。自己铺陈半天的话,想与他恢复往日的交情,哪知他却不屑一顾。只好坐在车里生闷气。
“小姐,回家了吗?”车夫催问。
掀起车帘,往后一瞧。他径直走入酒铺,同老板熟稔聊天,满心都在闻酒香。
回去吧,我闷闷说。那间酒铺挺大,客人也多。对面是间药铺子,往来的人更多。这里还挺热闹。街角有五六株高大的桂树,正逢时节,满树嫩黄的花瓣。目光停留片刻,突然捕捉到一角熟悉的影子。
马车越走越远了。我缓过神,那人是…衣卓芳。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还在京都?还和郭池出现在一条街。
我叫车夫停下。
“小姐,调头回去吗?”
犹豫半晌,还是回去看看。刚回到原来的街口,郭池正好从酒铺出来。
“元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他朝我笑道。
桂花树下没有人。真奇怪,难道我看花了眼。
“刚才我看见羽林卫的衣大人。”
“哦?他被我撤职了。不再是羽林卫的人。”
他一点也不惊讶。他为何要帮他隐瞒行踪。我满腹疑问。衣卓芳,从那个骇人的夜晚算起,我再也没见过他。
“元小姐…”郭池依然吐着温厚的声音,对我很关心,“我送你回去。今天街上好像有许多府兵。”
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他只注视往来的府兵,看了一会,见我瞪着他,就说:“没事,只是安福郡主府的人跑出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内心有许多疑问,他愿意回答我吗。对于想隐瞒的事,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他隐瞒衣卓芳的行踪,是为了保护他,就像他保护…街上的确很乱,马队闹得尘土飞扬,只有我们走得从容不迫。他勒着缰绳,终于找到熟人,问清楚原委,又兴冲冲回来告诉我。
我直起身子,对他说:“我自己能回去。你回镇国公府吧。嗯…绿桃脾气不好,郭将军在宫内行走,请多多照顾她。”
他展开眉角:“她是公主,我如何照顾。元小姐能多进宫就好了,绿桃很听你的话。”
我笑起来,心中很温暖。比起刚才的局促舒服许多。他转身走了。我知道他不再怪我。他对我像对待朋友。好吧,比起男欢女爱,我更信赖这种关系。
原来安福郡主府的大公子失踪了。郡主娘娘去宫里哭诉,中殿就下令封城门找人。城门关闭几天,人还没找到,如今大街上的人都说这件新闻。这天午后,爷爷奉召入宫,母亲又去衡王府慰问。我找到管家,问他要一部车,我要去南山求个家宅平安符。
管家看着我长大,皱起眼皮:“小姐,你想要干什么?”
搂着他的臂弯撒娇:“今年大家都忙,很久没去寺里供奉,菩萨要不高兴的。你叫老乐驾车,他媳妇跟着我。我只去求个符,一来一回,日落前就回来。别告诉母亲,回来后给你带两斤香桂。”
我再三央求。他只好叫来老仆,叮嘱几遍,日落前一定要回来。坐上车,吁口气,终于能去南山。新君回来后,命人解封南山,可去的人一直不多。谁愿意去呢,都说山上埋了死婴,不吉利。
跪在佛祖前,求了两枚平安符。跟来的老妇说,小姐喜欢拜弥勒佛,小时候,看见他的大肚子,都会跟着笑。
因为他包容万象,普渡众生。
吩咐老乐夫妇将带来的香油烛火分给小沙弥,自己慢慢朝后山走去。
后山很荒凉,只有几株树干摇摆,秋风扫过,枯叶落到头顶。绕过丛林,河面一览无遗,如刚化雪的初春一样。闭上眼睛,那日郭池是在这里埋掉孩子的。虽然我吓得发愣,可不代表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