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陈州女牢。
展昭跟在狱卒后面慢慢走着,他要提审一场凶案的现场证人。
这个证人是个女人,一个妓、女。
监狱潮湿黑暗,总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走在其中总人让人心生不愉。
他们越走越深,视线越来越暗。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座牢房前停下。
借着墙上细小窗口斜下来的微弱光线,展昭看到墙角伏着一个白影。
那身影一动不动,好似没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狱卒不耐烦地用棍棒敲打着护栏,“白霜霜,白霜霜,展大人提审,快起来!”
那身影被狱卒弄出的动静吵醒,在地上蜷缩了几下后慢慢扶起身子,半靠在墙上,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黯淡的光线里,展昭无法看清白霜霜的样子,只注意到那一双在黑暗中光芒诡异的眼睛。
那是一双毫无人类感情波动的眼睛,宛若幽灵一样直直地看着他们。
展昭想要再细细探究,却从尾椎骨升起一阵寒意,那是一种被凶猛的野兽盯住的感觉。
“叮啷”,狱卒打开了牢门。
那种感觉消失了,展昭挥走心中的异样:“白霜霜,我奉命侦查蒋平一案,需要对你再次审问,请你配合。”
白霜霜缓缓站起来,垂下眼眸,声音沙哑地应道“是”。她踉跄着起身,带起一片叮当之声。
恍忽的光影中,展昭才看清原来白霜霜双手和双脚都铐着粗重的铁链,不悦道:“怎么给一女子枷上重链?”
狱卒连忙为自己辩解:“是太守大人亲自吩咐的,说这妓子是重犯,务必重重刑罚,小的们只得如此。”
展昭原本对蒋完就生有不满,听闻他对一弱女子下此重手,更加愤怒:“岂有此理,案情尚未查清,这位姑娘只是作为嫌疑人暂时收监,你们岂可当作重犯看押?还不快解开!”
狱卒听到展昭发怒,不敢再辩解,忙掏出钥匙解开白霜霜身上的铁链。
白霜霜对展昭和狱卒的对话充耳不闻,木头人一样站在旁边听他们争辩,被解了铁链也不向两人道谢,无声无息地出了牢门,像一个没有声气儿的人影跟在展昭身后走出了地牢。
此时正值下午,阳光灿烂,没有一丝遮挡地从天空中直射下来,照着整个院子热辣辣白晃晃的,跟地牢完全是两个天地。
久不见天日的白霜霜受不了日光的照射,抬起手挡在额前。
阳光之下,展昭终于看清了白霜霜的模样。她的眼里却没有一丝波动,小巧的嘴巴没有丝毫血色,干得起皮。
比起容貌,展昭更注意到了白霜霜身上的伤痕累累。
她的身腕上还留铁链铐过的红痕,指头略微变形,还能看到几个指尖被签子穿过留下的洞痕。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展昭知道她衣衫下必然还有遭受了其他的酷刑的痕迹。
展昭放慢脚步,带着犯人慢慢往讯室而去。两人行至讯室,陈州太守蒋完已经候在那里。
蒋完养尊处优日久,面色白净,大腹便便,圆润的脸因为近日忧心操劳而有些憔悴。
他神色惶惶地站在门口走来走去,见到他们,紧张地迎上来:“展大人,此妓子我已审问数遍,一直咬定小儿死时她便被人击昏了,当是再问不出什么了。”
展昭道:“太守的审讯结果我已经看过了,只是有些许疑惑之处,还要再询问一二。”
蒋完听到展昭找到破绽,三分高兴七分不安道:“展大人看了案卷便发现问题,不愧是包大人的高足。”
展昭谦虚道:“不敢说发现破绽,只是想再详问一些。”
蒋完媚笑着应承道:“展大人谦虚了。”
他转头收起笑容对着白霜霜换上一张雷公脸,厉声道:“展大人问话,一定要如实回答,若弄奸耍猾,叫你好看!”
白霜霜木头似地站在那里,对蒋完的恐吓威胁没有应声也没有动弹,好似他说的话就像一阵屁。
蒋完在上官面前丢了脸,白净的脸微微涨红,又是羞又是恼,咬牙道:“公堂之上你这妓子尽敢藐视本官,先掌你二十嘴巴!”
展昭厌恶蒋完的前恭后倨,不悦道:“这姑娘已经满身伤痕,岂能再动大刑!”
他给白霜霜赏了座,白霜霜终于说了话道了谢。
展昭开始问讯:“白姑娘,安乐侯和蒋平出事之前,你们房间里有几人在场?”
白霜霜不假思索答道:“六人。”
“哪六人?”
“庞侯爷和他的两个仆人,蒋公子带了一个仆人,还有我。”
展昭道:“侯爷和蒋平两个人,为何只叫了你一人作陪,连斟酒丫鬟也没有?”
白霜霜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解释道:“我是花月楼的花魁,并不与其他姑娘一道接客。原有一个丫鬟在伺候,只是刚好酒喝完了,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