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篇·本心
嘴角流下,却仍死死盯着灵清。
毫不退缩的模样。
灵清忽然撤了这堪称恐怖的威压,轻轻笑起来:“为师有你和衣衣这样的弟子,实属三生有幸。”
看宋舒白还在发懵,灵清走下台阶扶起他:“我也不瞒你,我是衣衣的伯父,怎可能眼睁睁将她往死路上推?”
他弯腰帮着少年拍身上的灰:“如琰现今看着没动静,实则在我带回谢衣衣那一刻就已经出手,不然你以为那年兽是怎么突然发狂,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布满结界的径山里头的?”
“我就算是不招他,他也迟早会找上门来,不仅是为了谢衣衣,也是为了玄明宗。与其让他来制动,倒不如我们先出手,起码抢占先机。”
他整了整少年的衣领:“你也别小看谢衣衣,她的潜能比你大得多,”灵清看着宋舒白很是复杂的神情,有些好笑。
“你可别不服气。星落鞭如今长成这样你还看不出来?若是附于蟒身,届时有圣器做骨,金蛇或可成龙。”
宋舒白惊得说不出话来。
龙!
修真界至今还未曾出现过龙灵脉,怪道柳长青给谢衣衣卜出了帝王之相。
灵清拍拍他的额头,用力不小:“现在晓得了不?这么好的苗子,又是我施家的人,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如今是站在为师这边的,我怎可能让她送死?”
他看着宋舒白,语气忽然古怪:“只是你刚刚说我一心护苍生,却视人命如草芥,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不只是人,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江河湖海,皆为苍生,”有风过,将他的白发撩起,袍袖翻飞,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生安稳是必然,只废几步棋便能达到如此目的,何乐而不为?”
宋舒白面色难看起来,只听灵清又笑:“我确实想过让衣衣以身诱敌后便不再管她,生死与否,单看她自己的造化。只是她现在有了更大的用处,待她成长,便是一把守卫世间的利刃,所以我变主意了。”
他摸摸宋舒白的脑袋:“你也用不着这么看我,我不是那执棋之手,天道才是。所有人皆在局中,皆是能随时被舍弃的棋子,我也不例外。”
“若有用到我的那一天,我定当慨然赴死。不论是否飞升,我愿意为这天下舍弃一切,包括谢衣衣,包括你,也包括我。”
宋舒白面色苍白,眼圈泛红:“师父说万物皆为苍生,人不也在这芸芸众生之中?您口口声声说天地不仁圣人不仁,却字字句句都在重他物而轻世人,哪一点做到圣人不仁了?”
小师兄有些词不达意,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弟子愚见,众生是目的,而非达到目的的手段。我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更有自己的一番天地,总不是被所谓天道当作棋子玩弄于股掌,浑浑噩噩不知何为真相,若如此,我因何来这人间?”
灵清静静地看了他很久。
他点点头,笑起来:“你能说出这些话来,为师很高兴,倒真希望你说得是对的。待你们看遍世间万象,再与我探讨这些,若那时你们还能有如今这般心境,便可出师了。”
“这是很难的,”灵清微微叹,“我的本心,大抵也被丢在这滚滚红尘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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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盘坐在地,被师父和师姐师兄围着。
三人依次按天乾、雷震、山艮三个方位落座,口里唱词,手中捻诀。灵清手中金芒一闪,如箭一般直直没入衣衣眉心。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衣衣赶忙气凝丹田,将真气在灵脉里细细运转,有淡淡青光溢出,似有若无地环绕在她周身,随着她的呼吸时浓时淡。
就是现在!
灵清迅速一掌拍出,金色与青色猝不及防相撞,漾出一圈圈光影涟漪,他旋即收掌,随着极轻的碎裂声响起,空中有金色薄壳样的碎片炸开,又很快消散。
禁制撤了。
衣衣双眼紧闭,忽然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这血越涌越多,渐渐地竟从其他六窍淌出来了。
宋舒白和柳思言丝毫不敢懈怠,手势一变,捏出五品莲花来,两朵颜色各异的莲花自指尖生出,极快速地向谢衣衣飞去,将她轻轻托在莲心处,莲瓣层层敛起,小姑娘被轻轻包裹在其中。
灵清阖眼结印,九品金色莲花飞至屋中央的花骨朵儿,缓缓地,一层层地将金光流动的花瓣合起,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那个流光溢彩的睡莲花苞护进莲瓣里。
此时正值午时,日头极盛,径山的这一方天却在禁制撤去的那一刻起,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暗下去,只剩莲花瓣的光晕淡淡散着,屋外星子低垂,像极了当初星移的模样。
天象即生异动,就意味着附骨已经开始了。
......
衣衣终于真真实实地看到了自己的灵脉。
她个子小,第一眼看到那巨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