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篇·生辰
明意和明心的大嗓门顺着风远远飘来:“师兄师姐——吃年夜饭喽——”
宋舒白松一口气,头一次觉着两个小崽子的声音如此动听,宛如天籁。
四人回清一堂的时候,堂里头闹哄哄的,灵清坐在主位上,灵静灵印各在其左右。等大伙儿都落座,灵清浅笑开口:“估摸着大家都饿了,我也就不说旁的废话,”他起身举盏,一饮而尽,“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今年就定是个好年。”
弟子们纷纷举杯随酒,又七嘴八舌地说起祝词。五个一堆七个一群地谈天说笑,时不时还有起身夹菜的,还有排着队跟灵静玄师叩头拜年的,一时间觥筹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宋舒白带着衣衣给灵清祝酒。
身姿如玉的小公子即使是跪着,仪态也是挑不出错处的,他腰腹微卷,像青竹被大雪压身:“舒白感念师父恩德,愿师父唯心开境,突破大乘。”
灵清递给他一个红封,笑道:“多谢舒白。为师也愿你日日精进,努力不怠,若遇困境,便与你机缘一起互相扶持,如此方能走得长远。”
宋舒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所谓和谢衣衣的机缘不是师父的权宜之计么?好端端怎的在这时候提?
纵然心下疑惑,也不好在这时候表露什么,只得口中称谢,接过红封。
衣衣从来不知道过年还要给长辈行大礼说祝词,好在有小师兄打样,便学着他跪下叩首:“衣衣愿师父......呃,愿师父......”险些把以前讨赏的词说出来,她看着灵清含笑的俊脸,一时有些语塞。
灵清也不催,就那么笑眯眯地看她。
她瞥到灵清垂到腰际的白发:“愿师父身康体健,笑口常开!”
说完又觉着太普通,衣衣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说段莲花落,绝对比小师兄说得还好。
灵清笑得开怀,摸着小姑娘的头:“为师也愿衣衣雏凤声清,福慧双修,日后不输世间男子,鹏程万里。”
他掏出明显比上一个沉许多的红封塞进衣衣手里:“听你小师兄说,年兽一事多亏有你,你的功劳最大。”
他戳了戳衣衣脑袋上的绒球球,笑容欣慰,“你天赋和心性甚好,为师很是欢喜。届时我跟授业先生们说一声,你跟着课上就是了。”
“真的?!”衣衣瞪大了眼,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喜,“多谢师父!”
坐回席间的小姑娘拿着沉甸甸的红封止不住地乐:“小师兄,师父说的‘雏凤声清’是什么意思?”
宋舒白笑起来:“还记着呢?”他把鱼肉里的刺剔掉,放到衣衣碗里,“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就是说你的前途无量,成就必定超越前人的意思。”
衣衣听着笑得合不拢嘴:“我喜欢这句诗,”她由衷赞叹,“师父说话可真好听!”
宋舒白像是想到什么,笑容微敛:“衣衣,你天赋好,就更要勤加修行,晓得不?”
“若是日后生出什么变故,不说要你想应对之策,但起码得有自保的能力。”
衣衣看着小师兄严肃的模样,心里也认真起来了:“小师兄放心,我一定奋发向上!”
宋舒白被她逗笑:“不错不错,现在都能用成语了。”
席间菜色丰富,口味多样,衣衣埋头苦吃,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宋舒白吃了半碗饭便停下了,见衣衣吃得抬不起头,有些好笑:“晚饭不宜多吃,七八分饱即可,吃涨着了克化不了,夜里不好睡觉。”
话是这么说,手里却又拿着小碗,给小姑娘盛了碗莼菜肉片羹。
......
晚饭过后,径山放起了烟花爆竹。
其实山下也在放。
伴着几声鹤唳似的哨音,几个光点倏地腾跃而上,紧接着绚烂的焰火在脚下和头顶渐次绽开,尔后又像满天星子落下,发出火苗被浇灭时的滋啦声。
小姑娘左右闪躲着掉下来的烟花灰,笑得没停,眼里映着猛然炸开的一大朵烟花,像是含了条银河,光华万千:“小师兄,焰火可真好看!”
宋舒白垂在腰间的墨发被风带起,拂在衣衣脸上,微痒,惹得她伸手去挠。
小公子把长发尽数拢到另一侧,露出修长的颈项来,额间红痣一点,唇红齿白,貌如好女:“是啊,”他唇角弯弯,“焰火很好看。”
都说灯下看美人,在焰火下也一样,衣衣看着那小公子看得呆了:“小师兄,你也很好看。”
小公子面上有些红,不说话,只垂下眼抿着嘴笑。
衣衣仗着自己还是小孩儿,得寸进尺:“小师兄,咱们每一年都能见到这么好看的焰火么?”她想了想,补充道,“大家都能见到么?”
宋舒白听得这话,面色一顿,他转头看她,拂了拂她头顶的落灰:“我也不晓得。”
“肯定可以啦!”衣衣笑起来,眼珠子亮亮的,“烟花在天上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