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消隐
夜赫怔怔地看着一脸笃定的薛阳,嘴角的肌肉抽动,扯出一个奇怪的笑:“你别哄我……”
“真的,你明天可以去问问你的表妹小月,或者问问你的父母。”薛阳将手机打开,翻出上次他跟两个女孩在病房时候的合影,指着拍摄时间,询问道,“她就是你妹妹,我没说错吧。”
夜赫完全丧失了表达的能力,他的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笑着,泪水落下。
“你别骗我了。”
薛阳揉着太阳穴,道:“你自己去问,我等你明天把真相告诉我,还有治疗过程。”
嘴里不停说着“怎么可能”的夜赫却还是拿上手机朝学校大门奔去。
杜恒拍了拍薛阳的肩膀,道:“现在也查得差不多了,下周的周四周五期中考试,别怪我没提醒你。”
薛阳点点头,心情却沉到了谷底。
他有时候挺羡慕杜恒的,可以把那些恼人的情绪轻易丢开。
他不能。
他很难将记忆中那个阳光活泼的崔向阳同夜赫讲述中那个表情麻木一心求死的男孩联系起来。
阮锦星走到他的身侧,用缓慢忧郁的声音道:“没想到,他的过去那么灰暗。”
薛阳摇摇头,扶着身旁的墙,用极其疲惫的声音道:“我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咬住冰凉的下唇,闭上眼,脑袋靠在墙壁上。
“薛阳,你怎么了?”阮锦星不安道。
他们……好像都没有错。
崔向阳想要让别人开心一点,于是把自己伪装成如同夜启明那样活泼治愈人心的模样。
他学着她的样子,让很多人开心起来。
他把自己真实的心境和性格放在了一旁。
夜赫的治疗是为了让他接纳过去和灰暗的自己,用这个新的面貌继续生活。
天台上灰心的少年,才会说出“我不像她”这种话。
那敏感的、自卑的、却又因为别人的一点温暖努力活着的崔向阳,早就在3月20日夜启明出事那天就消失了。
“我只是……特别累……”薛阳睁开眼睛,“心里特别难受。”
“为什么?你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崔向阳自杀就是因为夜医生的治疗给他很大的精神压力,然后……”阮锦星顿住,又隐约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是他自己想错了,他太恨自己了。”薛阳直起身,颓然望向眼前的高楼,他站在天井中央,仰望时刻,竟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可他的启明星根本就没有消失……”薛阳自顾自说着,“他的世界根本不是一片漆黑……”
“什么意思啊,薛阳?”阮锦星担忧地看向面前有些麻木的薛阳,问道。
“崔向阳……他像是一个笑话……”薛阳回头,看向阮锦星,大声重复道,“他就是一个笑话!”
他的声音在大楼回响,回声营造的层次感平白添上了几分诡异。
昏暗的天井里,薛阳一踉跄,蹲在地上。
他将脑袋埋进手肘,声音从他的臂弯里透出,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崔向阳,她是你的星星但她不是你的太阳……你要向着太阳走……向着你的未来走……”
“你明明可以再等等的……你再等等,太阳就升起了……”
“你没有错……”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想要你活着……”
他的呜咽声无从克制,颤抖的肩膀是痛苦被强行压下的写照。
阮锦星蹲在他的身侧,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却被他的悲伤感染,心口的憋闷也转化成了眼泪,她道:“薛阳……都过去了……你要的真相,很快就能付出水面了。”
“你好像,应该高兴释然的……”
薛阳止住哭声,双目无神地看向天台,眼眸颤抖着。
他突然起身,喃喃自语道:“如果我告诉他……夜启明没有死呢?”
“薛阳……”
“如果我在我的天台幻境里面告诉他,夜启明没有死呢!”
薛阳笑了,笑中带着凄凉。
半信半疑的目光落在天台上,惊得一旁的阮锦星连忙拉住他的手。
“别去,薛阳。”
他的笑止住了,声音重新变得忧郁:“我忘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轻轻甩开阮锦星的手,垂头准备上楼。
“薛阳,你别想不开!”
“我知道。”他摆摆手,停在第一级台阶许久,“锦星姐……我不想查了……我可能还是没有达到一定程度上的释然。”
阮锦星表情一僵。
“我又看见他了,就在刚才。”他看向阮锦星,眼神中透露出无奈和自嘲。
……
夜赫驱车穿过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