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幻境
怎么说?”
崔向阳的眉眼低了低,然后用一种少见的平静语气道:“我叫向阳,追逐着太阳。而你,早就拥有了我追逐的东西。”
“所以呢?我身上有什么你想得到的东西?”
崔向阳莞尔,又恢复到了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只手搭在薛阳肩上,道:“你这人这么认真干什么,我的意思是,学长以后还要仰仗你呢。你一改名,我连个求人帮忙的理由都没有。”
“说得好像我是那不讲义气的人。”
“你看,又钻牛角尖,开个玩笑。你这性子该改一改。”
所以……哪句是玩笑,哪句是真心话呢?
崔向阳,我的玩笑,你当真了吗?
而他无法和他对话,嘴巴被紧紧封住一般。
过去的轨迹改变不了。
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
“薛阳……薛阳!”
几声呼唤将他带回现实,肩上残余着几分温热,柔软的触感迟钝地传入神经末梢。阮锦星紧紧拧着的眉头稍稍松开,清澈的眼底写满担忧。
杜恒则沉着脸伫立在更远些的地方,不知分神想着什么。
“怎么了?”
好像是,阮锦星用那平时温婉的声音急促地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震得他耳膜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
一张纸巾变魔术一般出现在杜恒的手心,抬手一扔,精准地落在薛阳的手旁,他淡淡抬眸,道:“擦擦。”
“擦什么?”
阮锦星回答道:“你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薛阳将纸巾放在唇上,才感觉到痛楚,方才醒来的一瞬仿佛全身的知觉都变得迟钝麻木。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手中的纸杯递给他,还问:“你做什么噩梦了?”
“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杜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似乎不耐烦他们两人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直截了当道:“薛阳,睡醒了?”
“嗯,怎么了?”
“你还是跟我坚持你早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这个恼人的话题再次回到薛阳的脑海中,他仔细检索记忆片段,笃定道:“我坚持。”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阮锦星担忧地看向薛阳,“你……”
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不愉快,薛阳及时叫停:“我昨晚就睡了三个小时,精神不太好,说不定是我想象的。我明天早点起来,我要是又看见了我再告诉你们。”
阮锦星和杜恒对视一眼,杜恒面朝窗户,揉着眉心。
阮锦星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劝道:“薛阳,我说假如,你又看见了,我们把它忘了,你忘记这个事情。我刚才劝了杜恒一路了,他说只要你正常一点,不要太偏执地求得一个结果,他看在你上次救他的份上同意我们三个人继续查下去。”
薛阳眯了眯眼,随后捂脸,模样极其无奈。
“我真的没事,你们就是想多了。我能看见又不影响什么,不管我能不能看见我的调查进程不会变,杜恒,你的意思是在担心我这样会耽误进程?那你更不用担心了,这只会加快进程。我的……”
“好了,薛阳,”杜恒转过身来,打断他的话,“你先别说,你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向你解释。”
薛阳只好拿过放在床头还没吃的早餐,开始给煮鸡蛋剥壳。
杜恒等薛阳将一整个鸡蛋吃完才开口道:“薛阳,首先我能明确地告诉你,不管你明天还会不会看到那景象,那都是你的幻觉,请你不要太执着于在那上面找到什么世界的漏洞。”
“第二,假如一个陌生人因为一场交通事故死了,而你离他很近,你很清楚只要你拉他一把他就不会死。这样的一个人重复死在你的面前,你能跟我保证你内心一点波澜没有?”
薛阳保持沉默,又听见杜恒补充道:“更何况,那个人是崔向阳。”
“第三,我们很担心你的身体情况。你这几天几乎不吃饭不睡觉,现在又闹出这么一个事。不管是你的心理还是生理都不允许你继续这样,让你忘记这个幻境,也是希望你能理智地面对崔向阳的离开。”
薛阳听见杜恒话里的最后几个字,心脏仿佛停了一拍,胸口憋闷不已。
杜恒见薛阳不为所动,继续道:“坦白来说,作为他生前可能见的最后一个人,我也没比你好受多少。从调查本身来说,这就是一个把我们伤口重新撕开的过程。而你却执着于天台上你的幻境,那简直就是在你伤口上撒盐。”
“薛阳,请你停下来,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