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获慰
陈晴的神色并没有向他们所以为的惶恐、后悔的方向发展,而是变得愤怒。
她额角青筋暴起,吼道:“你们懂什么!”
薛阳被她突然的暴怒吓得坐回在椅子上,目光有些涣散。
她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在她苍白的脸上尤为瘆人。
她指着仅仅十米远的旭日中学围墙,双目圆瞪道:“省重点,对吧。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看不起哪种人吗?”
杜恒不耐烦地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迎上陈晴的目光。
“就是那种以为自己成绩好就觉得除了那些好成绩学生以外,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卑微到不配抬头不配生活的人!所有社会的不堪和罪恶都在那些人组成的底层社会里面产生!”
三人中唯有杜恒的眉头紧皱,在陈晴停顿的短短几秒,他启唇道:“你知道你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也和你的文化程度相关吗?”
陈晴直直地盯着杜恒,薛阳感觉她的眼睛像是两个洞,折射不出什么光彩,那眼神与愤怒不同了,而是充盈着悲哀和苦涩。
“你以为我没有读过书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吗?”她双唇颤抖,紧紧地攥着桌沿,攥到指节泛白。
她的双唇因为干涩而出现口红的裂纹,但她像是将这些微小的细节抛在脑后,“你凭什么这么看我!你在鄙视什么?我的文化程度怎么样难道是学历就能衡量的吗?我的人生价值和社会地位就因为我没有高中读就被忽视被抹去吗?”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因为愤怒而涌上的潮红依旧,她死死地注视始终平静如水的杜恒,大有他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意思。
杜恒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仰视着陈晴,“我有说看不起你吗?”
陈晴指着杜恒的鼻子道:“你还说没有!一进来我就看见你斜睨着眼睛看我,明明在观察我却偏要用鄙视的眼神!”
杜恒冷笑,不予回复。
薛阳见两人剑拔弩张,笑笑,插嘴道:“那个……我们就是专门来找你的,自然是要观察来确定的,那要是我们明目张胆地盯着你看,那岂不是会被人误会……”
见陈晴没有着急反驳,薛阳趁热打铁道:“所以他,杜恒,他也不是故意的。别误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是的,姐姐,我们真的只是想来调查一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平白无故说你跟那个事情扯上关系的。”阮锦星接着薛阳的话劝慰道。
薛阳点点头,身子前倾,企图拉近距离,“我也深受舆论之害,很能理解你的愤怒冲动。你能不能向我们证明你当时真的不在啊?”
她随后将自己的手机往桌上一放,撇嘴道:“这是我们汽修店的老板,店里有监控,我和其他几个伙计睡在二楼,你们自己打电话去问问我当时是不是去你们学校杀人了!”
杜恒回怼道:“你的一切对我们的偏见都来源你的自卑,你总觉得别人找你都是给你找麻烦!你羡慕嫉妒我们,于是给我们贴上你所认为的‘目中无人’‘高傲’等标签。”
他起身,与陈晴对视,“是,学历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我认为学历起码能给你带来因为家庭而无法获得的自信!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你自己要往不好的方向曲解!”
“还说不是,你懂个屁!”陈晴愤然起身,拿走自己的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
薛阳无语地看着杜恒,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他也起身,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自嘲道:“就是,我跟这种人浪费什么时间。”
说罢,招呼也不打就往学校走去。
阮锦星看看杜恒的背影,又看看薛阳,后者才回过神来,“我送你回学校吧。”
“你呢?今天周五,你事先跟家里人说好周六早上再回吗?”
“不用,我家里大概率没人。”薛阳挠头,“我妈出差去了,我爸肯定在警局加班。”
“哦。”
两人走在无人的小巷里,路灯年久失修,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这些天事情太多,薛阳甚至来不及去思索班上的事情,发现小纸条刚好就来了。
“那个……你是不是跟老师说要换座位?”
他仍记得今天齐允烁好像又在得瑟。
“是下周一要换座位,但是不是我向老师提的建议,应该就只是将同学们的座位平移吧。”阮锦星回答道。
薛阳心里沉沉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仍存,似乎知道不是她刻意远离并没有使他好受半分。
阮锦星在这时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薛阳低头看着地面,眼皮耷拉着,唇角也微微往下弯,脸上的肌肉松弛。
好像是,不高兴了?
她清了清嗓子,薛阳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她问:“你觉得老师会把我们调开,让齐允烁跟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