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
那人气息沉稳,躲闪之时仍旧气息不乱,房间之中只有窗柩缝隙投进如水清淡的微光,仅凭这微薄的光线不足以观察那人出手的招式,谢意欢只能凭着四周空气的浮动,下意识攻击和躲避。
可让她惊讶的是与她对手的那人几招之下也并没有落于下风,这人可以隐藏在黑暗中,只负责防守却不攻击,谢意欢不知道他的来意。
她索性也隐没在房间的黑暗中,收敛呼吸,与黑暗融为一体,将手中的簪子用力朝一处阴影处射去。
“磁”
簪子似乎扎到了什么东西,但听声音绝不是像是扎在了人的身体上。
一击没有成功,让谢意欢的神经更加紧绷起来,此人绝对不简单。
“谢小姐可真是好身手!身怀绝技又深藏不露啊!”
清润的声线突兀地触发了谢意欢心口的机关,刹那间全身的骨头都变得僵硬起来,绷紧的神经又被拉满到极致,就连呼吸都有片刻的停滞。
一直在阴暗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踏入了窗边缝隙的微光之中,整个人都被一层薄薄的光雾笼罩。
今晚的月光是恰到好处的朦胧,稀稀疏疏散在那人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仙灵之气,任谁一眼望去都无法不被这人吸引。
他说着目光却是望向谢意欢所藏的方向。
谢意欢摸到了桌上的火折子,拿在手里,轻轻一吹,黑暗瞬间被光亮逼退,她握着手里的那团火,朝着月光之下的人靠近,语气犹疑,几个字在嘴里转了半,“......萧子衿。”
随着她的靠近,月光之下的人轮廓变得更加清晰,朦胧迷离的美在橙黄光影的勾勒下逐渐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
萧子衿的美极具有冲击力,凌厉的眼神深邃幽静,叫人一眼看过去会直接陷入进去而忽略了性别本身,谢意欢从未怀疑过他的性别。
毕竟这样的脸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其实也是极为合适的。
谢意欢拉回失了片刻的心神,偏开和这人对视上的目光,走到旁边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你到这里做什么?”
灯火点燃后,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起来,只见萧子衿拿起地上被簪子刺了个窟窿的纸包,似有点委屈地说着,“我来给你送东西,没想到你差点杀了我。”
谁黑灯瞎火的,像个贼一样的送东西,没被府里的下人打死都是他命大。
谢意欢心里默默无语,嘴上却忍不住怼了他一句,“听闻长公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弱不禁风,没想打功夫竟然还如此了得,刚才几招,我都要差点招架不住。”
谢意欢刻意咬重了“长公主”几个字,不过萧子衿却没有生气,反而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偷笑。
“都说谢大小姐草包一个,只会打架斗殴,却不知道个个都看走了眼,谢小姐的功夫恐怕朝中的武将也难有几人能及。”
谢意欢自小习武,从小便隐藏的很好,要不是今天这个意外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她的问题,但也多亏了这个意外她发现了萧子衿不仅身份是假的,就连平时弱柳扶风的样子估计都是装的。
知道萧子衿会武功,谢意欢虽有些讶然,但心里却并没有多少的波澜。
萧子衿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隐藏十几年,再加一个功夫了得的技能似乎也不是什么叫人吃惊的事情了。
在她的逼问下,萧子衿是一派全然承认的坦然,好像就不怕她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一样,谢意欢在他坦率之下,反倒有点不自然了起来。
她清咳一声,走到旁边的八仙桌坐下,倒了两杯茶,“现在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知道我的秘密,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她自己会功夫的事情并没有像任何人提及,萧子衿也许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可她此刻却没有担心秘密泄露会给自己带来危机,潜意识中似乎有种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对于萧子衿的放心。
萧子衿顺势坐下,将那被油纸大包的东西,放在了一旁,又顺手接过了谢意欢递过来的茶水。
谢意欢将杯子放在嘴边才知道自己犯了蠢,壶中的茶水早就冷了,没有一点温度,在寒夜里喝下,和往五脏六腑里灌冰水没有什么差别。
她正要阻止萧子衿喝下,萧子衿却早她一步将杯里的茶水喝完了,脸上也没有什么不适的表情。
他偏首看过来,目光移到谢意欢手里的杯子上,“茶水凉了,喝了伤身,要是口渴,煮开了再喝。”
他拿过谢意欢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用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架着茶壶的小炉子,动作熟练,一举一动平添了些生活的气息,谢意欢原本对于萧子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固有印象此刻有些松动。
顺长的头发被他随意地束起,披散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倾散在桌上,他的头上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头饰,比起皇室公主的装扮显得过于朴素。
但就是因为这份随意懒散的劲,让他看上去更显得放荡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