姘头
”
平白无故来送死?
她不信他当真是个傻子。
又或许,他当真如那些人所说,是宋太傅的人......
十一夹黄豆的手停下,笑:“某谁都不是,到这来自然是为了吃饭。”
他拿公筷给她挑了几块鸭肉,又给她倒了杯木樨香茶:“姑娘请用。”
神色正经,模样郑重。
红鱼恍惚有种错觉,他这幅做派,怕不是拿她当小姐伺候。
见问不出什么,而少年又是挑菜又是端茶地伺候自己,红鱼纵使再不高兴,也不好拿乔。
她当真是饿了,上了七八道菜品,大多进了她的肚里,而少年动作慢些,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喜欢的菜用完,只得在呆愣片刻之后,大手一挥:
“小二,将桌上这些菜,再来一份!”
“好嘞——!”小二把擦汗的抹布往肩上一扔,在客栈里乱窜:“十五桌两位客人一桌不够,再来一桌——!”
小二叫声震天响,唱戏一般,红鱼只得使劲捂住脸,才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打眼一瞧对面那位爷,人压根没觉得有什么,对客栈众人突如其来的目光半分不排斥,反而微微挺起胸膛,撩起衣袍一甩,喊:
“小二,劳驾叫后厨的师傅快着些,我们饭量大。”
红鱼猛捂住眼睛,把头险些垂到四方桌底下去。
等饭菜再次上来,红鱼才敢一点点把头抬起,此时对面那花孔雀吃得正好,瞧她盯过来,问:
“地底下有什么?好吃么?”
红鱼将头摇成拨浪鼓。
茶饭下肚,红鱼的精神头才算好些。
客栈虽是吃饭打尖的地方,但为了吸引客人,掌柜常常会聘请人来这里唱曲。
此刻,台上正有一跟红鱼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咿咿呀呀地唱着,也不知是生病还是唱久了嗓子不舒服,唱两句便忍不住咳嗽,惹得客栈里众人抱怨。
“这《春袅曲》原是讲陈夫人舍身取义的,怎得被你一唱成了哀怨之曲了,快下来吧。”
那小姑娘眼底带红,挽袖遮脸,一阵面红耳赤。
“什么舍身取义,我看是叛夫弃民才对,还有她那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小声嗤笑。
通古县原属于召宣王关柏管辖的地界,因此百姓中有追随云阳王的,也有不少念着关柏好的。
前者虽总说云阳王的宠妾陈氏狐媚惑主,是妲己褒姒之流,对其不齿,但她好歹算半个主子,因此对她表面还算尊敬。
而后者因当年还身为召宣王妃的陈氏带女通敌,致使丈夫战败一事对其恨之入骨,以至于如今听到这样对陈氏歌功颂德的曲子,难免不忿。
陈氏如今是云阳王的爱妾,这些曲子也是云阳王为了讨其欢心叫人所作,为的就是为她积攒声誉,如今有人这样大咧咧撕破这层纱布,听得众人不免纳罕,直道此人胆大。
听见众人吵嚷内容,红鱼一直垂着眼,静静地往嘴里扒拉米饭。
那厢十一似乎也对那些人的话没什么兴趣,只一双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想从她脸上瞧出些什么,半晌,因怕她噎着,重新往她杯中添满木樨香茶:“慢些。”
掌柜怕惹事,急忙上来打圆场,抬手叫唱曲的小姑娘下去,再去请一个相熟的来。
“去,把苗姑娘请过来。”
“掌柜,你忘了,苗姑娘如今在狱里呢。”
掌柜的一拍脑门,满脸挫败。
苗姑娘......苗春柳?红鱼眨了眨眼。
半晌,两人吃毕,小二上来结账,红鱼最后呷了一口香茶,正等着离开,却见对面少年两手一摊:“我没带钱。”
红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信誓旦旦把自己带这里来,结果却说出这样荒唐的一句话。他方才还有钱给城外那位老丈呢,别以为她没瞧见。
见红鱼对自己怒瞪着眼,像幼猫炸了毛,想发脾气又不敢,少年招手,叫她稍安勿躁:
“姑娘不必担忧,待会儿自有人替咱们把钱垫上。”
红鱼才不信他的鬼话,指着他腰间的短萧道:“那便拿这个抵上。”
十一还没吭声,那小二先嫌弃上了,“烂竹子做的破萧,连杯茶钱都抵不了,没钱就不要学人吃白食......”
眼瞅着少年蹙眉,红鱼立刻站起身,她是见过十一杀人的,生怕他出手,连忙拉过小二到一旁,同时心生一计,问:
“唱曲儿能不能抵饭钱?”
小二打眼扫视了她两下,见她年幼,最多不过十四五,生得粉雕玉琢,眉清目秀,但却无寻常卖唱的身上常有的脂粉气,显然是个良家小姑娘,不免疑惑道:
“姑娘会?”
红鱼点头,指着那些因为没曲听闹场的客人:“你们的人再不来,只怕他们要将你们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