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

不能每天上天庭来陪你，要不我给你介绍些朋友？”

徵姝也爱热闹，忙不迭点头道：“好啊好啊！”

脑子里的第一个人选本来是宜人，徵姝和宜人已经见过面了，两人年纪也差不太多，应该能玩到一处去。只是宜人在太学不能时时溜出来，还有她可是大皇子的忠实崇拜者，不晓得等这桩亲事定了，她会不会喝徵姝的醋。

第二个人选，桃之想到了曼影宫的那位大宫女。上次她帮了晏语的忙，桃之一直对她心怀感激。加上她温和稳重又不过分客气，纵使和她待在一起不像与其他小仙一般恣意，也不乏是个值得相交之人。

思及此处桃之便道：“我有个朋友在曼影宫当差，是二殿下的贴身宫女。她为人不错，下次我们可以去找她玩。”

徵姝想起那天宫宴，问道：“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叫蛮蛮？”

桃之奇道：“咦，你们已经认识了么？”

“那天宴席上见过了。”她一说，桃之便知道是她们相识那一天。徵姝想了想又道：“我不太喜欢她。”

桃之不解：“啊？为什么？”

徵姝咬着筷子尖：“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说罢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对身旁侍候的宫人道：“拿两坛玉露琼浆来。”

桃之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开了，按住她的小手道：“可别了罢，你酒量这么差，再喝醉了怎么办？”劝酒劝酒，从来都是劝人喝酒，这还是桃之有史以来第一次劝人不要喝酒的。

宫人手脚利索，已经抱了两坛子放在桌上，并取出酒樽倒了满满两杯，徵姝端起来就与桃之碰杯：“平日里在宫中修行多清苦呀，到了天庭师兄都不管我，任我好好玩个够，你就别拘束啦。”

敢情她把来天庭作客当成是来游玩放风了……

桃之不好拂了她的热情，举着杯子拼命给周围的宫人打眼色——等会儿她要是喝醉了，你们可要给我作证，大家都看到啦，是她自己要求喝酒的，不是我灌她的……

奈何金阙宫的宫人太有规矩，一个个的愣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给她响应。没办法，桃之只好自己悠着点，盯着徵姝不让她多喝。

前几杯喝得慢，她还能记挂着这事儿，到一坛子下肚，什么担心顾忌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以桃之的酒量，喝趴十个徵姝绰绰有余，然而跟徵姝聊得高兴，瞧见对方逐渐眼神迷离口齿不清，她也给自己赶赶进度。徵姝喝一口，她喝一碗，过一阵子也就赶上了。

徵姝出身北方大族，其先祖据说还是五族制时的青族贵胄。她从小被太素帝君带到清虚宫修行，再怎么聪慧伶俐也是个小姑娘，桃之有限的仙生经历也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桃之的故事里少不得要提到晏语敖叡，徵姝听得煞是羡慕。师兄们虽然待她很好，可都忙着修行，并不能时时陪她玩耍。那两个朋友她都见过，即使不熟，经桃之口中说出来也尽是千好万好，两人约好等晏语回了天界，请她和敖叡一起来金阙宫吃热锅子。

讲一讲的，桃之想起一件事来。

当初求学海外，她们在昆仑虚境内找了一天，最后连大门都没摸到。原本早就不记得的事，从听说陆则是昆仑山神的弟弟就又想了起来。桃之自觉与徵姝熟了就是与她师兄熟了，推推徵姝道：“下次让你师兄带我们去昆仑玩罢，我要骑着开明兽绕九门走一圈！”

“呵。”

徵姝垂着头一点一点，不知何时已经又醉得睡过去了，一声轻笑分明从背后传来。

桃之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高高瘦瘦的仙君立在院中，正对一桌狼藉。

方才还意气风发地说要骑人家的看门神兽，这会儿见了正主，桃之秒怂。她揉着眼睛哎哟哎哟叫唤：“好醉好醉，我什么都看不清了，我得躺会儿……”

那仙君并不生气，依言命宫人抬出两张长榻摆在院中，扶了徵姝躺下，又来扶她。

桃之乖乖到榻上坐了，刚要躺下，瞥见榻上的枕头有些小。她睡觉不老实，怕枕头掉了硌着脑袋，遂嘟哝道：“这方枕太短了，能换个长的来么？”

陆则同大皇子切磋武道，回到自己殿里就接着师妹的邀请。没想到等他一过来，就看见两个小仙子在金阙宫里胡闹成这样。他也不问是谁起的头，她们两个都有这个胆子，只是师妹已经醉得睡过去，不知怎的他就起了玩心，想捉弄捉弄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

他扬起嘴角捏了个障眼法，那两片薄唇平时不笑的时候总是紧抿着，像刀一样锋利，此时笑起来，弯弯的弧度却像月牙般柔和：“哪儿是方枕呢，明明是长枕。”

桃之眨眨眼，枕头果然变成长的，她刚要放心躺下去，一晃之间又成了方的。她疑惑地捏起枕头一角凑近些看，确是长的，再把枕头放下铺好，比榻沿短了一大截，怎么还是方的呢？

这淘气的枕头就在方的和长的中间变来变去，桃之起先并不觉得醉，这会儿却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连带着陆则也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