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叡
神仙不需要睡觉,但也需要休息调息,以使仙力运转,潺潺不绝。敖叡和桃之两个都是一天一夜没有歇过一口气,其中一个还经历了无法言喻的磨难。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仙力突飞猛进,可一来她并不能适应突然得到的强大仙力,二来那场劫难中所遭受的精神力侵蚀,实在不是片刻就能缓得过来的。
青丘长老和瀛洲三位老师各自分头行动,大长老与龙君殿下离去之前都吩咐过,说这几天可能不是很太平,让桃之和敖叡两个小辈结伴而行好有个照应,他俩难得两天没吵架,便也点头应了。
其实敖叡昨天已经把晏语从前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无奈丝毫不见她的踪影。这会儿即使有几位长老和仙君们襄助,其实也无异于大海捞针。茫茫六界,一天一夜的时间,也足以让她跑出很远很远了啊。两人商量了一下,猜想说不定晏语一时气急,自己跑去东樵宫质问劭均去了,于是决定先往九嶷那边找去。一路上敖叡又向桃之打听了许多她俩在天庭的故事,一则是想看晏语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地方,二则也是好奇她们在太学修行的生活。
提起这个桃之就来气,她突然拍了敖叡一下肩膀,哼道:“你对太学有什么好好奇的,你不是本事大了去了么,故意框我把自己的名字给抹掉了么?幸而星君他老人家和蔼,没有怪我疏忽,不然你让我还怎么混?”
敖叡摸摸鼻子,心想这小矮子晋位了就是不同啊,被她拍一下还真有点疼,一面嘀咕道:“就算没这回事,你不也混不下去了么……”
“你说什么!”桃之见他故态复萌又要吵架,立刻叉上腰就准备开战。
“好啦好啦,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就算在瀛洲也只是挂个名,想去就去的。我自由自在惯了,让我上天庭拘着,我怎么受得了。”难得一次他没有继续火上浇油,而是老老实实的好好说话。桃之一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毒舌泥鳅都转了性子,自然也见好就收,懒得再耗费精力同他斗嘴。
她和晏语相识近三千年,几乎日日形影不离,这个话头开了便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桃之从出发开始讲,直说到把九嶷山和宁远县逛了三四遍,直至折返回东海的路上,才说到在榣山遇到的那群奇葩扁毛羽族。她本就精神不济外加长途奔波,这时已说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敖叡没想到她们两个小姑娘竟把四方负有盛名的仙境都拜访过一遍,心里不禁由衷佩服,同时也在感慨相隔三千年,晏语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抓着他欺负的姐姐啦。她在太学有了许多自己不认识的朋友,见识也不比在东海的他少,如果这次顺利的嫁到东樵宫去,其实她的一生已算是精彩而完满的了罢。
然而那个混蛋东西居然不识好歹悔婚了,他在替姐姐愤懑的同时,心底又微微有些庆幸……毕竟做了九嶷的少夫人,定然就不便时常回青丘来了。
“唉,你说,我们去过的地方也不少,十七她该不会是想不开一个个重新走一遍罢……”
桃之一句话打断了敖叡的胡思乱想,他回头看了看一脸苦闷的桃之,她平时总是粉扑扑的小脸这时也略有些发白,想必仙力已经不继了,于是便扶了扶她说:“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会儿罢,你别逞强了。待会儿姐姐没找到,你先倒了,我还得背你。”
他嘴里的话从来就不好听,桃之嘟起嘴巴想回敬他两句,却看见他的眼神里竟真的带着些关切,冲到嘴边的话一迟疑便再也说不出口了,于是讪讪的“哦”了一声,随他往下降去。
一往一返之间,大半日又已耗去。这时他们已回到了真珠海和碧琉海的交界处,便随意找了个不知名的小岛修整。敖叡摘了片长叶,用法力萃了些淡水递给桃之润口,自己却不喝。桃之知道他臭毛病多,不会用别人用过的器具,更别提喝别人喝过的水,遂也不管他,自己把卷在长叶中的水一饮而尽。
两人在庇荫处的大石滩上坐下,敖叡望了望天边,心想这都下午了也没个消息传过来,不知道大长老是不是也亲自出来了。他对面的桃之则无聊的掰着手中的叶子,因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抬头便看见他专心思考的神情。
他们的衣服还是昨天早上为陪晏语去宗祠换的,都挑了较为正式的款样来穿。经过两天的奔波,敖叡身上黛蓝色的窄袖织龙纹云肩锦袍还像刚换上时一样整齐,愈发衬出坐得端端正正的东海十殿下风姿卓卓。零星的阳光从树荫小孔中漏下,打在他高挺的眉骨上,竟像打在一座雕塑上一般。
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桃之便知道这个骄矜的小仙友有一幅绝好的相貌。可是从见面的第一次开始,他也就没给她带来过什么好事。不是让她当冤大头,就是和她吵架。桃之基本上还是一个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因此一直忽略了他好看的皮囊,认真仔细的在和他那颗纨绔少爷心作对。然而从昨天那场离奇的梦中醒来后,对面这个家伙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和她抬过一次杠,她虽觉得狐疑,但时刻戒备着的神经却渐渐的放松了。以至于这会儿看着对面那座雕塑,也看得双眼发直。
说起来